“我儿啊,你应当效仿杜元凯,而不是夏侯霸。”
杜预的父亲也是在被司马懿流放时死掉的,可这不妨碍杜预继续辅佐司马家。
也没有什么人来批判杜预忘记杀父之仇什么的,只能说,礼法有利有弊。
当礼法管束力下降时,虽然会生出很多的妖魔鬼怪来,但是同样也打开了一些枷锁。
就如当今的邓艾等人,若是放在后汉,曹髦控制了司马昭,然后他就投效曹髦,那他一定会被天下人所耻笑,鄙夷,认为他没有效忠自己的君主。
可是放在如今嘛,这根本就不算什么,理所应当。
难道还要陪着过去的君主一同赴死不成嘛?
司马望欲言又止。
看到父亲这般处境,说心里不愤怒是不可能的,可是,父亲的话,司马望也能明白。
连司马昭都选择了低头,自己又凭什么跟皇帝叫嚣?
到如今,皇帝没有派人盯着自己,甚至也没有对自己有不好的态度,还让他们父子俩单独见面,这显然是要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如果他现在选择跟随父亲,跟皇帝来个硬碰硬,那下场大概还比不上司马家的其他人。
明日就要跟着父亲一同前往幽州干苦力了。
司马望的眼里满是绝望,他一言不发,整个人都萎靡不振。
司马孚却笑了起来,“我儿何以如此呢?”
“犯下了大错,却没有牵连族人,虽然失去了体面,却没有刀剑加身,这还有什么好悲伤的呢?”
“况且,陛下让你与我单独相见,足见其诚意。”
“这些时日里,陛下也不曾为难我,安世几次前来看望,告知我城内的消息。”
“陛下对司马之人,并没有什么敌意,只要是有才能的,都会重用,甚至连安世都能被重用”
司马孚感慨着。
在当初几个被处置的人里,他如今算是过得最好的,王祥被全面监视,高柔至今还在牢狱内,唯独司马孚,还能在自家府邸,不受羞辱,还能见一见客人。
司马望说道:“父亲,我并不追求功名”
“大丈夫立于世,岂能没有功名呢?”
“我观当今陛下,乃是数百年不遇的明君,只要不是如文,明二帝那般英年早逝,大魏定然中兴。”
“辅佐这样的圣君,匡扶天下,建立不世功名,才是大丈夫该去做的事情啊!”
司马孚说着,随即又低下头来。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我已经没有什么不甘心的了。”
“只有一件事,让我无法释怀。”
司马望此刻很是伤心,他看得出,父亲已经准备好离开了。
或许这就是父子俩最后一次坐在一起聊天。
“父亲,还有什么不甘心的事情,我能为您去做呢?”
司马孚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司马望。
“你做不了,只能我自己来做。”
他的眼神里有些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