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二叔郑重说一件事。
“二叔,新院房子都能睡觉了,我收拾好了一个房间,你跟我爷爷搬过去先住着。
这两间土房子我就拆掉了,花你挣的一万块钱,咱给你盖三间上房,两间厨房,两间二房,你要同意,我明天安排人拉砖瓦,将木匠在村里做桌椅板凳,顺便给你把木活门窗也做好。”
当侄儿的,用商量口气跟亲二叔说给他盖房子的事。
心底里希望他一口同意。
何国民眼睛盯着电视,咬着旱烟棒,不看侄儿,嘴里说的话有些奇怪。
“宁子,我跟你爷爷住土房子让你不自在了?
现在都九月了,新房子盖起来,一下子又住不进去,我和你爷爷搬到你新院,吃喝拉撒跟你们搅到一块儿,娟不烦?”
一个秋天一个冬天,何国民不想跟宁子一家的生活搅在一块儿。
何宁没想到二叔不乐意,不知道怎么劝了。
“我先住着呗,明年春天再说给我盖房子的事。”
何国民脸上,今天有一抹深沉忧虑,侄儿看在眼里。
前几天,每天早上收几十斤蝎子,有一百多块钱收入,他脸上的这种忧虑还看不出来。
收蝎子事情结束了,他手里没了这笔收入,注意力不在挣钱上,忧愁挂在了脸上。
这半年里,跟二叔住着一墙之隔,墙这边是村里最阔气一院新房子。
墙那边是村里下社人家最破旧的土房子。
别人看在眼里,何国民和爷爷住着村里最破旧的土房子。
给别人以为,何国民的忧愁在这一层意思上。
他每天在白菜地里忙活,浇水、除草,捉虫,他家的五亩白菜和侄儿家的五亩白菜,这两个月时间,他每天精心伺候过来。
村里人口气,说宁子肯定帮你翻修一院新房。
何国民狡辩:“我有儿子有女儿,我要宁子帮我盖房?”
他嘴上这么强调,是想让村里人知道,他不是孤寡老人,他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
大家摇摇头苦笑,不再跟他多说什么。
一天一天过,何国民心里的忧怨在心底里一层一层积累。
二叔心里的忧愁,当侄儿的知道在哪里,但没主动提起过。
这会儿心里拧巴,不想主动提起的事情,主动提一口。
“二叔,你想我军子哥了你去看他,你可以给他打电话啊,你想去看他了也可以去,我骑摩托带你去省城?”
何国民眼睛盯着黑白电视,沉默了三分钟。
嘴里幽幽说:“宁子,你和军子合不来,你还敢把我送去他家?
你三叔这段时间也不主动打来一个电话问我,我打过去跟他说话,他也不愿意接,宁子,你现在干的好了,咱这一门人,能不能别这么仇怨下去?”
这种话,听在何宁耳朵里,心里一肚子厌烦。
吸一下鼻子。
“二叔,我跟我三叔拧巴,什么原因你一清二楚,你想让我低声下气去跟我三叔和好?你觉得可能吗,二叔,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那样想,我做不到。”
何国民口气里似乎是祈求何宁:“宁子,你是小辈嘛,你低个头…”
“二叔,除非我三叔跟我低头,跟我认错,我要求不高,他能诚心诚意在我爸妈坟前忏悔一次,哪怕一次,也是他当三弟,当我三叔的一个表态。
可这些年,他什么态度?
我条件好了,我挣钱了,他来了两次,他那是什么态度?他有说一句对不起我爸妈的话吗,说一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