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灿扛着铁掀,站场院前面喊:“何宁哎,何宁咋没看见?”
何保银站在第一层架子上砌砖,转过脸给李光灿应声。
“他给我家窖里灌水呢,你找他什么事,你上来伺候我抹砂浆,我松活些。”
李光灿端一铁掀砂浆,哐一声倒进轮胎斗子里,嘴上嘻笑:“咱宁子成村里红人了,比水明还红。”
何保银转过身瞪李家的。
“不要瞎比较,他水明算什么玩意儿,我看日子从不找他,李家的你找何宁干什么?”
“挨到他浇水了,我提前给他说一声。”
提前给何宁通知浇水的李光灿,帮几铁掀工,吃何宁家一顿晚饭。
再让村里最红的人开车也给他家窖里灌几回水。
何保银眼睛瞅自家大门口,宁子的三轮车第三回灌水窖。
“李家的,宁子在井前给大家拉水,他能不知道自家土地浇水是什么时候?”
自家土地浇水,何宁当然知道。
梅姑家第三回水拉完,三轮车开到自家地头,熄了火跳下车,沿着田埂往里面走。
十里铺村民,第一次给自家土地上浇水,前面的人提前一个小时守在地头。
交接手续毫不拖拉。
何宁眼睛瞅过去,这片田埂和水渠交错的土地,两种颜色触目惊心。
一半浇了水的春天里湿润,一半冬天里的黄土色。
干旱与湿润就隔着一个水渠,隔着一道田埂。
何宁意识里,前世的今年,六月收麦子,因为欠雨水,十里铺村民的土地上严重欠收。
这片平展出来五年,想浇水而没有水浇的土地,一亩地打八十斤麦子。
其它秋庄稼,谷子糜子,也稀稀拉拉长得跟杂草一样。
十里铺一千多口子人,仓里的存粮不足,再抢着领上面发的补贴救济。
扛着铁掀的堂叔和李家老业,急急往何宁这边来。
“何宁,你还有半个小时到,你五亩地,用不了七个小时,咱这股水大着呢,一亩地一个小时就能浇透。”
“宁子,你想浇一个半小时就浇一个半小时,大家跟着你种西瓜。”
何宁从堂叔手里接过本子和手表,从头到尾看下来。
“哟呵,多一半人家都浇了水,我都到后面了。”
一夜一天过去,八成人家的土地浇完了。
六点半何宁接水。
“强叔,你回去吃饭吧,你给我帮工帮了一早上,你去我家吃我老婆做的长面。”
“那咋行,下午没给你家帮工。”
何宁的强叔呵呵笑,眼睛里看着他家浇足了水的三亩土地,
这老叔舍不得离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