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殿下和臣妾都不大习惯让陌生人近身,若是臣妾将她们都收了,也还能打发去做些粗活。都是些如花似玉的姑娘,若是被打发去刷官房,岂不可怜?”
几位姑娘听见“官房”二字,登时花容失色,你觑觑我,我瞅瞅你,不约而同打起退堂鼓。
王太妃狠狠瞪她们一眼,恨铁不成钢,竟连个激将法都看不出来,还指望她们去跟顾慈争宠?
她捏了捏眉心,愤愤放下茶盏,勉强扯了个笑,“太子妃这说得哪里话?进了宫,那就都要按规矩办事。哀家既把人给了你,自然是你想安排她们去哪,她们就得去哪儿,怎还能由她们挑挑拣拣?”
“再说了,随你进宫的丫鬟,规矩礼数到底没宫里头的人学得全。正好,你把人都领回去,也给她们做师父,好好立规矩。”
她故意将“规矩”二字咬得极重,生怕顾慈听不见似的。
经这提点,后头那一排呆头鹅终于转过劲来。
原来方才所谓的“刷官房”是在故意吓唬她们啊!这个太子妃,为了不让她们入东宫,分去太子殿下的宠爱,竟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
哼,等她们将来傍上太子殿下,非让殿下休了这小肚鸡肠的太子妃不可!
她们情不自禁挺起胸脯。
顾慈捏紧拳头,真是一群烦人而不自知的苍蝇,平了平胸中之气,正思忖该怎么反击,岑清秋忽然抬起素手,就着阳光细看手上新染的丹蔻,淡淡道:
“太妃所言极是,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宫里头尤甚。本宫瞧这几位宫人,模样生得的确都不错,只可惜这规矩上还差点火候,在主子面前,连最起码的站姿都不对。既要送去东宫,给别人立规矩,那就让本宫先给她们立个规矩吧。”
几个呆头鹅一怔,才刚挺起来的胸膛,又争先恐后地缩回去,各个摇头如拨浪鼓。
宫里头谁没听过皇后娘娘的威名?倘若太子殿下是沙场上的修罗,那皇后娘娘便是皇城里的笑面阎王,轻轻抬个手指,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这么多年,后宫一直太太平平、相安无事,多是因她的雷霆手段。
秦桑得了命令,边卷衣袖边笑眯眯往前走,“几位别怕,忍忍就过去。”
呆头鹅们更怕了,瑟瑟缩成一团,小脸煞白,泪水涟涟地望向王太妃求助。
一巴掌刚要落下,惊起尖叫连连。王太妃沉声闷出一口气,霍然起身,“慢着,这些是哀家的人,没有哀家的命令,谁敢动?”
这话是对秦桑说的,却不是说给她听的。
岑清秋仰面,同她视线相接,瞧出她眼底奔涌的挑衅和愤怒,微微眯了眯眼,亦缓缓站起身。
顾慈心中升起几分不安,下意识拉住她的手,摇摇头,杏眼清澈,如林间饮水的麋鹿。
岑清秋微讶,垂眸觑眼她的手,又抬眸瞧瞧她,嘴角难得漫开一丝真诚的笑,颇有几分明白,世间好姑娘那么多,为何臭小子偏偏一根筋,吊死在她身上。
她轻轻拍拍顾慈的手背,抽回手,迤迤然行至王太妃面前,些些翘起下巴,曼声道:“她们是太妃的人,可本宫是中宫的主人,本宫让动手,谁又拦得住?”
“你!”王太妃瞪着眼睛,一口血痰涌至喉间。
进宫这么久,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同她说过话,她抬起巴掌往岑清秋脸上扇。
岑清秋懒洋洋睨去一眼,眼神轻飘飘没个重量。
王太妃却激灵灵一个冷颤,仿佛被无数冰碴子扎入胸膛一般,愣在原地,踉踉跄跄往后倒。
岑清秋眉心轻折,掸了掸适才被她刮蹭到的袖襕,抬手将她压着她的肩,将她摁回玫瑰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