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脚就有点落不下去了。
顾慈心里叫苦不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原地讪讪而笑。
戚北落倒一派从容,将她扯到身后,便抄手气定神闲地站着。
“以后他们俩的话,你就做耳旁风,不必认真。左右也不是说给咱们听的。”
一听就是从小被折腾习惯,都已经刀枪不入了。
宣和帝瞥了眼两人握在一块的手,微微皱了下眉,转目再看岑清秋,心头不免泛起一丝异样滋味。
冷哼了声,他道:“太子终于舍得从姑苏回来了?朕还以为,你要在那待一辈子。”
戚北落捺下嘴角,摸着鼻子,不置可否。
顾慈心里直打突,拽着他衣角催促。他却只笑着捏捏她的手,“放心。”
果然,不出一个弹指,便有人替他答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还不是陛下给他带了个好头,教他不爱江山,爱美人?”
“美人”顾慈:。。。。。。
这世上敢这么在老虎头上拔毛的,天底下大约就只有这么一个了。
当众被这么数落了一顿,宣和帝竟一点不恼,微微一笑。
岑清秋不回头瞧他,他也不转身,就这么背对着道:“皇后此言差矣,俗话说,女效父,儿效母。太子这身臭毛病,焉知不是从皇后你身上过来的?”
“你!”岑清秋倏地扭头,瞠目瞪他。
“朕怎的了?”宣和帝悠悠转过来,对插着两袖,翘着下巴睨她。
两军对垒,最忌讳冲动。岑清秋平了平气,丢下个白眼,偏斜玉面哼笑,“既然陛下觉得臣妾浑身都是臭毛病,那干脆废了臣妾这皇后,免得臣妾再教坏太子。”
宣和帝心头猛地一抽,辣辣地疼,下意识就要拒绝。瞥见她眼角微微扬起的得意,他又眯了眯眼,幽幽勾起唇角,忽讶道:
“皇后怎的猜到,朕这几日已经着手准备废后的诏书了?”
这回轮到岑清秋心头抽搐,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去,手心微微濡湿,却还故作镇定,“那可太好了,诏书在哪?拿来给臣妾掌掌眼,看看是不是比当年那封后的诏书写得还好?”
宣和帝挑眉,低头,在宽袖里摸了摸。
岑清秋依旧正眼不带给一个,可眼梢余光已经自作主张瞥过去。
日头打在那片明黄的宽袖上,有些晃眼。岑清秋眯起眼,就见一小截绘着云样暗纹的明黄圣旨,从袖口探出。
这混蛋!不仅偷偷写了废后诏书,还贴身携带,小心宝贝着,生怕别人偷去似的。
“是你自己过来看,还是朕给你送过去?”
岑清秋攥了攥拳,忍着心头翻涌的万千情绪,不屑地哼了声,“陛下万金之躯,臣妾哪里使唤得动?还是臣妾自己来吧。”
说着便款款走过去,步子却比方才快不少。
圣旨离她还有些距离,她已迫不及待伸手去夺。谁知宣和帝翩然一转身,她便抓了个空。
“你给我!”
她恼羞成怒,声音带起几分哭腔,咬牙再次出手。
他又轻轻松松闪躲开,反手往她膝窝上一抄,便将人打横抱起。
岑清秋惊叫一声,下意识勾住他脖子,仰面对上他眼底狡猾笑意,一愣,忙抓起他衣袖细看。
除了几道折痕,就只剩两袖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