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慈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男人,听他亮着眼睛,絮絮诉说婚后的生活,自己不自觉也开始憧憬。
有他的每一天,会是什么样?
怕他太得意忘形,她又哼声打趣道:“你的手这么糙,只会舞刀弄枪。画什么眉,没的把我画成关二爷,让人家笑话。”
戚北落挑眉,捏了捏噘成牵牛花的小嘴,“那我也给自己画一双,咱们一公一母,刚好凑一对。有我陪着你,看谁敢笑话!”
顾慈又好气又好笑,凶巴巴地剜他一眼。他不躲不闪,翘起下巴,乜斜凤眼,得意地朝她笑,反把她闹了个大红脸。
讨厌死了!
忽而,远远近近的钟声从寒山寺飘来,次第传入耳畔,悠远绵长。
一百零八声钟鸣,代表人世间一百零八种烦恼。
传闻寒山寺的钟声,能除人心垢。钟声消弭时,百八烦恼也会随之烟消云散。是以每年都会有人慕名而来,赁一艘乌篷,点一盏孤灯,合眸静待佛音洗礼。
“呀,怎么已经开始了,我们现在过去还赶得及么?”顾慈原地团团转了圈。
早在来姑苏的第一日,她就开始筹划来这听钟,当下忙拽起戚北落的手催他快走。
戚北落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摇摇头,“来不及了,方才岸边有人着急用船,我便把船让了出去,这会子大约已经漂出姑苏城。”
顾慈大惊,“让出去了?你怎的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团团又转一圈,枯着眉头发愁,“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听?多扫兴啊。”
戚北落失笑,揉她脑袋,“我陪你,这样还扫兴么?”说着,便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顾慈瞧他一眼,他嘴角挂着奸计得逞后的笑,分明就是在跟自己赌气,故意把船退了的。
她心中一顿气恼,走了几步,便赖住了,“我鞋子里进了石头子儿,硌得慌,没法走了。”
戚北落回头,狐疑地打量。
顾慈乌黑的眼珠在眶里滴溜溜乱转,抬起眼睫瞥他一眼,又赶紧垂下去,继续左右乱瞟。娇嫩的唇角略略翘起些弧度,像只狡黠的狐狸。
鞋子里头究竟有没有进石子,戚北落是无从知晓了。但这路,她是绝对不会再走了。
大约是在为船的事,故意报复他呢吧。。。。。。
戚北落托臂与她对峙,“你啊你,当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顾慈眼珠子“咕噜”转了圈,掰着手指头咕哝:“那也是你惯出来的,你得负责。”
戚北落一噎,嗤笑出声。这丫头,不仅娇气,还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好好好,我惯的,我惯的。”他眼神无奈又宠溺,揉揉她脑袋,蹲在她前头,向后圈起两臂,“上来吧,小滑头。”
顾慈嘴角绽开大大的笑,憋着劲儿一蹦,就跳到他背上。
戚北落被她撞得身子微微摇晃,“嗬”一声,趁她不注意,偏头飞快啄了下她的唇。
顾慈一愣,红着脸拍他背,“你干什么!”
戚北落由她闹,理所当然地道:“这是路费。”稳稳抱住她的腿,起身,“抓紧了!”
话音未落,人便如离弦的箭,猛然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