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是得了阑尾炎什么的,不过只是一场虚惊。”
盖瑟转而向着娜塔丽。“你准备好要帮他证实他吹的这通牛吗?”
她还在犹豫,拜伦赶紧插嘴:“在火车到达佩皮尼昂以前,我们便要把该说的话排练完毕,记得烂熟。请不要担心,先生。”
盖瑟去打电话,要一辆领事馆的汽车和一名司机。“来点儿喝的好吗成们全体?”他问。“今晚天冷。”
拜伦说:“谢谢,我们可得保持头脑清醒。”
“我想喝点儿,”娜塔丽说。“谢谢您。”
“我也要,”拉宾诺维茨说。
盖瑟一面给大家调酒,一面还在想着。要善言开导,他叮嘱自己。他在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手里拿着鸡尾酒,头上的白发零乱,晨眼不停地晃动,“中尉,我想对你的夫人说几句心里话。”
“太好了,先生。”
“亨利夫人,我已经说过,火车上和边境上都有德国秘密警察的特务。这些人在火车上可是爱怎么闹就怎么闹。他们根本不管什么章程不章程。拉宾诺维茨知道这一点。你的丈夫也许真的能够保你过关。他是个有办法的人,那不在话下。可是另一方面,德国秘密警察对于非法旅行的犹太人也是鼻子很尖的。这批特务全是狼心狗肺的家伙。也有可能会把你拉下火车。”
“她不会被拉走的,”拜伦插嘴,“如果被拉走的话,我也跟她去。”
“万一你被拉走的话,”盖瑟继续朝着娜塔丽说,仿佛他不曾听见拜伦说话似的,“在你受到审问的时候,你的娃娃也许就要从你的手里被抢走。德国人都是这么干的。”他看见了她的脸上掠过一阵惊恐的神色,接着又说:“我不是未卜先知,断言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有这个可能。你不能说它绝对不会发生。你一旦落到了他们手里,还能用一套骗人的假话叫他们信以为真吗?”她一声不响坐着,两个眼圈已经在发红。他继续说下去:“你和孩子遭受拘禁之后,我就无法保护你们了。我们已经有一大批这样的案件需要进行交涉——都是些持有可疑的美国证件的人。有一些还在警察局里拘禁。有少数几个人,不幸得很,已经上里维萨特去了。”
“里维萨特?”娜塔丽语音哽咽,对拉宾诺维茨说了这个名字。
“法国集中营,”他说。
拜伦冲着盖瑟站了起来。“你是在吓唬她。”
“我在跟她说老实话。你呢,年轻人?你是身上带着机密文件的人。一旦你吹的牛 被人识破,德国秘密警察就可以把你当作一个骗子来处理,没收掉你的信使皮包,一刀子把它捅开。”
拜伦的脸上变得苍白而呆板了。“这是微不足道的危险,”他停了一下说。“我愿意试一下。”
“这不是你能作主的。”
拜伦的语气变得平静,近乎是恳求了。“盖瑟先生,你别吓唬人了。这件事是万无一失的,我担 保。只要我们过了边界出了法国,那就完事大吉了。这一番担心害怕,你自己都要觉得好笑。我们还是要试试看。”
“我可不能。我是这个地区美国官员的首脑,我的职责所在,不得不命令不许你这样做。我很抱歉。”
“拜伦,”娜塔丽说,话音犹疑不决,睁大的眼睛,显出内心的惊骇,“大不了是几天工夫的事儿。你走吧。上里斯本去等我们。”
他对着她发蒙了。“见鬼,娜塔丽,地中海上都快要天翻地覆了。直布罗陀已经有上千架飞机,翼梢挨着翼梢排好了队。只要一有出事的迹象,他们便会封锁边界。”她象是已经陷于绝境一般看着他,仿佛希望能够得到一句能够使她宽心的话,然而偏偏听不到。“我的上帝,亲爱的,我们从克拉科夫走到华沙,一路上我们的身旁都是战火纷飞,可是你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们现在有了一个路易斯。”
拜伦脸对着阿夫兰。拉宾诺维茨。“你不相信我们能过去了吗?”
这个缩在一旁、闷头吸烟的巴勒斯坦人把头一歪,朝上面看着拜伦。“你是问我吗?”
“正是。”
“我很担心。”
“你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