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怎么问古贺吾市?”越智边走边与门野商量。
“很难提问啊。如果表明信子有被害的可能,古贺吾市肯定会因震惊而三缄其口,这样就很难从他口中打听到下坂一夫的情况,因为他会觉得我们正把下坂一夫当作怀疑对象在调查。可是,如果不提信子,古贺就会不明白我们这些外地警察打电话询问他后,为什么还要来上门找他。”门野也觉得不太好办。
“是啊,很难开口。算了,还是找到古贺吾市后见机行事吧。”门野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他低着头默默朝前走,努力在脑中盘算。
古贺吾市揉着眼睛从单身宿舍的楼梯上走下来,他肤色黑黑的,身上穿着夹克衫和牛仔裤,好像是听到管理员说有客来访后才匆匆套上的。作业的渔船从济州岛海面捕鱼刚刚回来,他正在补觉。
古贺吾市看到面前站着的两个人,果然脸上显出吃惊的神色。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好像感觉到,前一阵打过电话向他确认“去年十月二十八日,下坂一夫在唐津市他父亲的家里召开《海峡文学》的编辑会议时,你是不是也在场”的四国警察就是他们两个。
越智和门野向古贺出示了警察证件。
“下坂君出什么事了吗?”古贺想起了前一阵子的那通电话,急忙问。
“没,也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上次在电话里还有一些问题没有问到,所以我们想跟你当面谈一谈。”越智眯缝起眼睛,声音也是客客气气的,并为打扰对方休息表示歉意。
古贺吾市似乎放心了一点,用佐贺腔说他自己房间太脏乱了,不好意思请他们进去,邀请他们到公交车站附近的咖啡店里坐。他身上散发着阵阵鱼腥味儿。
咖啡店又小又暗。很凑巧,除了他们再没有别的客人。
“远赴济州岛海域捕鱼,可真是件豪情的事!”越智的眼中闪耀着好奇的光芒,笑称自己顶多在风平浪静的濑户内海里钓钓鱼之类。
他们又询问了古贺在济州岛洋面韩国巡逻艇的监视下如何冒险作业的情形,并打听了鱼的种类和捕捞量、玄界滩海面上巨浪的高度等。这样的一问一答的确缓和了气氛,但古贺似乎感觉到这只是为接下来重要的问题做铺垫。
“其实是这样的,”越智跟门野对视一眼后,切入了正题,“下坂一夫君惹上了一些麻烦。不过,我们出差可不是为了他的事,是另有侦查任务,上次电话聊过,不过我们还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所以当面来找你了。”
“下坂君出了什么问题?”古贺问。他的表情又恢复到之前看到警察证件时的紧张状态。
“剽窃问题。”
“剽窃?”古贺吾市似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文艺界》上转载并获得好评的下坂君的小说《野草》。但刊登的部分与今年春天去世的作家小寺康司小说中的某一部分一模一样,有剽窃的嫌疑。”
古贺吾市听到这里,脸上顿时出现惊愕的表情。
“小寺康司的作品?”古贺吾市瞪大了眼睛看着越智的脸。
“是的。小寺康司的家人怀疑这篇文章涉嫌剽窃,向东京警视厅提出了调查申请。”
小寺康司的家人向东京警视厅提出了调查申请,为什么会由四国的警察接手,这一点古贺吾市并没多想。因为下坂一夫大获好评的作品竟然剽窃自小寺康司,这一信息本身已经对他造成了强烈的刺激。
“你知道小寺康司于今年二月份在千鸟旅馆住过十天吗?”越智问。
“我是他走后才知道的,当时并不知道。听说后心想,那么有名的小说家曾住过千鸟旅馆,早知道去拜访他一下多好啊。”
“小寺康司住千鸟旅馆的消息你是听谁说的?”
“是在千鸟旅馆工作的女侍信子告诉我的,不过信子现在已经离开那里了。”
古贺吾市完完全全不知道信子已经失踪,并很可能已经遇害的事。
“我们也去过千鸟旅馆,了解到信子就是小寺康司住宿时的负责女侍。”越智点了点头,继续说,“……那么,你有没有听下坂君说,小寺康司住在千鸟旅馆期间,他去拜访过小寺之类的事呢?”
“没有,没听他说过。”
“也是啊,千鸟旅馆的人也说下坂没去过那里。不仅如此,那里的经理、女侍梅子和安子都不知道下坂一夫这个名字。他们应该根本没见过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