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太急,找到船工了吗?”刘伯承的一只眼睛在护国讨袁战争中被打伤,另一只眼睛视力也不是很好。但作为一名卓越的军事将领,他却具备敏捷的思维和缜密的指挥才能。
黎林政委说:“找到了十几名,正在做他们的工作,这里渡河水流湍急,不是熟练的船工无法摆渡。”
“对面敌人的情况怎么样?”刘伯承进一步询问。
“有川军杨森所属的一个团,由于我们行动迅速,攻取安顺场时一枪未放,估计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渡口已落在我们手里。”杨得志说。
刘伯承直起身来,扶了扶眼镜,目光注视着窗外沉沉的黑夜。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冰凉的雨滴不时从窗口迸溅进来,沾在人的肌肤上,给人一种忧伤凄寂的感觉。
这儿离河床很近,大约只有几百米远,河水奔腾的轰鸣声如同低沉的雷霆,日夜在人们的耳边萦回。
“先下手为强,立即组织突击队和掩护支援火力,天一亮就开始强渡!”刘伯承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河岸的火力很快就组织好了,各种轻重机枪根据敌人火力部署的情况配置起来,仅有的两门迫击炮配置在一个高石崖后的山坳里。突击队员人选却出现了难题,几乎每个指战员都抢着第一船上,不让谁先上都不行。
杨得志看到这个场面,心里无比激动,但他心里有底,强渡大渡河,非同儿戏,必须派出最过硬的突击队才行。这时,他首先想到了作战最勇猛的1营2连官兵。沉思良久之后,便定下了决心:“第一批突击队都从1营2连出!”
2连集合在外面的院子里,孙继先营长开始点名:“连长熊尚林,2排长曾会明,3班长刘长发, 副班长张克表……”一共点了16个名字。这些人都是身体强壮、军事技术过硬、善于泅渡的优秀指战员。后来该连通信员苦苦哀求,杨团长特批他也参加了第一批突击队。
渡船载着17勇士在无数指战员期盼的目光中向对岸划去。
对岸敌人的哨兵发现了这只渡船,哇哇乱叫,接着,敌人碉堡里的机枪嘟嘟嘟地响起来。
“打,压制住敌人的火力,狠狠地打……”杨得志及时下达了火力支援的命令。红军岸边的轻重机枪立刻喷吐出几十道火舌,把敌人的火力骤然强压下去。
渡船在湍急的河水里上下颠簸着,船边飞溅起一团团大大小小的浪花。猛然,一发呼啸的炮弹落在船边,爆炸的巨浪险些把渡船掀翻。
杨团长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上,全军就这一条船,如果让敌人给炸翻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他已经看清,炮弹是从碉堡里飞出来的,敌人有威胁的火力,也大多是从碉堡里发射出来的。
“迫击炮,给我打,瞄准碉堡打!”杨得志手里握着望远镜大声命令道。
炮兵连仅有的两门迫击炮一发言,立刻就显示了它的强大威力。由于这儿交通不便,没有钢筋和水泥,敌人的碉堡大都是土木建筑的,子弹虽然打不透,可迫击炮一轰,他们就撑不住劲了,碉堡的木桩护墙被炸得七歪八斜。
操炮的战士们越打越来劲,一气打出20多炮,把对岸的四个碉堡炸得稀烂。
在我猛烈炮火的轰击下,敌人的斗志瓦解了,基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渡船乘机靠近了对岸,17勇士如猛虎般扑上江岸,一阵冲锋枪狂扫,一阵手榴弹乱炸,把敌人打得屁滚尿流。
敌人不甘心就此失败,见我登岸的士兵不多,便以连为单位发起了反扑,仗着人多势众,企图把我们的勇士重新赶下河去。
敌人的来势很猛,我17勇士刚刚靠岸,还没有占据可依托的阵地,全部暴露在敌人密集的火力中,情况万分险恶。
杨得志一看情形不妙,急忙命令炮兵加大火力。但炮兵连长赵章成清楚,刚才一阵急速射,消耗了大量炮弹,现在仅剩三发炮弹了。
眼看着反扑上来的敌人越逼越近,我已过河的勇士处在敌人的密集火力包围之中,如果他们站不住脚,被反击到河里,那就前功尽弃了。
赵章成要亲自指挥发射这三发炮弹。
他走到石崖上,捋起衣袖,平直伸出手臂,探起拇指,将视线、拇指、敌人反扑的队形瞄成一线,这便是炮兵缺少必要器材时的目测距离法,这种方法比较简便,但由于仅靠目测,误差一般比较大,没有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是很难掌握的。赵章成正是凭借他苦练的神奇的目测本领,一连串唱出了一系列方向、标高、距离等数字。
随着赵章成的一声大喝:“放!”第一发炮弹嗖地一声飞了出去,轰隆一声,在反扑上来的敌人堆里爆炸,霎时间,十多个敌人倒了下去。
这一炮把敌人炸了个灵魂出窍,好半天敌人才组织起队形,哇哇乱叫着又要往上冲。赵章成的第二炮又响了,这一炮依然又准确地命中了在后面压阵的指挥官,在前面冲锋的敌人一看当官的死了,又乱哄哄地退了回去。
过河的17勇士趁机占领了有利阵地,有效地组织起火力还击。
木船又划回来了,第二批勇士又向对岸冲去。
当敌人准备再做最后一次冲击的时候,赵章成的第三炮彻底粉碎了他们的梦想。炮弹爆炸后,巨大的气浪和迸飞的弹片把敌人的队形炸了个乱七八糟,敌人只好又连滚带爬地退了回去。
第二批勇士靠岸后,第三批勇士又上了船。河对岸的滩头阵地,已经牢牢地控制在我们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