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闭了闭眼,他心一狠,继续道:&ldo;待属下赶到白殿时,李姑娘已经不见了。&rdo;
&ldo;不见了是什么意思?&rdo;段离宵指尖微颤,手掌下的血牙也似迎合主人的心情,发出低沉的嗡鸣。
炎臻别开头,咬牙道:&ldo;属下亲眼见到六大门派的人将我莫离山庄幸存的仆役们逼至后山处,让他们自个儿结束……&rdo;至此,他再无力说下去,只因那么一瞬,对方原本玄玉一般的美丽眼瞳失了所有神采,如死水一般毫无生气。
静静的,谁都没有开口,只闻得风声犀利。半晌,段离宵忽而反掌,那绿色竹萧卧在其掌上,片刻就化成通体雪白的利器,剑锋凛冽,杀气十足。
&ldo;属下……甘当领死。&rdo;炎臻垂下头,连挣扎都未有半分,作为贴身隐卫,他的命从来都是为了段离宵才存在,如今弄丢了主上最宝贵的女子,主上要他死,他又岂会抵抗。只怨自己中了六派的调虎离山之计,才会输的一败涂地……
剑气呼啸,拂过耳边,不过几缕红发,飘然落地,却未伤及半分皮肉。炎臻抬眼,见那红衣的少年头也不回的掠过身侧,背影决绝。他倏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大惊道:&ldo;主上!&rdo;
&ldo;无需拦我,若她生,我便带她远走高飞,若她……死了,我定要叫六派所有的人同她陪葬!&rdo;语毕,段离宵步伐略停,&ldo;你我三分手足之情,今日大难当头,你若能全身而退,答应我,他日必要重建莫离山庄……不为荣华富贵,只为除去那些假仁假义的正道之士。&rdo;
&ldo;好。&rdo;对方的背影已经愈走愈远,也许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回答,炎臻依然直挺挺的跪在那,眼眶有些湿意,顾不上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古训,只是忽而意识到今日或许真的是最后的生离和死别,自此天人永隔,再无见面的机会……
风,卷着残叶,嚣张的四处游走。白影静静伫立在蓝衣人的不远处,好半晌,才提步迅疾赶往另一个方向。
剑鞘一拨,把前边血肉模糊的尸首随意的拨至一边去,姚心蕊前行的同时还不忘捏着鼻子抱怨:&ldo;这儿好重的味儿,我们搜一搜夜殿附近就行了,何必到阴森森的水牢来。&rdo;
&ldo;姚掌门真是贵人多忘事,方才提议搜刮钱财的人明明是你,怎么如今反倒在这边苦叫连连,难道峨嵋派的人着实太矜贵,竟连异味都忍受不了了么?&rdo;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挑着眉毛,讥诮道:&ldo;更何况,朱某认为,就算水牢再臭,也比不上姚掌门你满身的血腥味啊‐‐&rdo;
&ldo;什么血腥味!休得胡说!&rdo;姚心蕊大怒,她本就是极为在乎外表的人,更何况年纪轻轻就担上峨眉掌门的大任,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可恨这华山派的老男人每每对她出言不逊,真是气煞她也。
&ldo;难道朱某说错了么?&rdo;朱不悔斜睨她一眼,装模作样的扭头看了看身后,&ldo;你瞧瞧,这夜殿通往水牢的路里躺着那么多人的尸体,哪个不是在你剑下毙命的?啧啧啧,姚掌门果然是貌美心善。&rdo;
闻言姚心蕊青了脸,她是个聪明人,又怎会听不出对方的讽刺之意。无奈关键时期,单凭一己之力恐怕不能得偿所愿,权衡利弊后她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不轻不重的道:&ldo;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只为财只为利,眼下好不容易摆脱了另外几派的人,你居然浪费时间到这么个肮脏地方来,难不成这儿还会藏着黄金屋么?&rdo;
朱不悔也不理会她,径自朝里走,轻嗤道:&ldo;妇人之见。&rdo;姚心蕊强忍怒意,犹豫片刻,也只好提步跟上去。
夜殿的刑堂除了能见度低之外,因着原先守卫的隐卫们也都被召集到外头抗敌,倒也没遇见什么阻碍。只不过转来转去都只回到原点,剩下的几个岔路走至尽头都是死路,惟有悬挂岩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和着不知哪传来的滴水声,平添恐怖气氛。两人反复多次,均是徒劳无功,倒是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暗箭陷阱让他们惊出一身冷汗。
&ldo;朱掌门,我看这边也没什么奇妙之处,想必那魔头也不会把钱财藏在此处,不如还是去主殿那头瞧瞧。&rdo;姚心蕊掐着掌心,终究是女子,眼下面容已经浮现畏惧之色。
&ldo;……&rdo;朱不悔沉吟片刻,很快就应允:&ldo;也好。&rdo;其实他先前早有退意,不过碍于面子才未开口,恰好这女人替他说了出来,他自然乐意顺水推舟。转身顺手就取下就近的火把,迅速道:&ldo;回去吧。&rdo;
还未迈步,只闻得身后轰隆作响的巨大声响,两人面面相觑,双双愣住。回头就看到原本毫无缝隙的石壁居然朝两侧打开,这才意识到原来所谓的死路其实暗藏玄机。朱不悔居高火把,大喜道:&ldo;踏破铁鞋无觅处,段离宵再怎么聪明绝顶,也抵不住老天也这般帮我们,看来我们今日注定要满载而归了。&rdo;
姚心蕊倒是难得镇定,小心翼翼的拔出长剑道:&ldo;小心有诈。&rdo;
里头倒不如外边那边阴暗,蹊跷的是外侧挂满了黑色布帏,越往里走,那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愈加明显。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朱不悔忽而就争气起来,脚步虽慢倒也异常坚定。姚心蕊白着俏脸,跟在他后边,边走边小声问道:&ldo;如何?你瞧见了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