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旁坐下,我朝对面的空位点点头。“我们等人吗?”
达伦点了点乱蓬蓬的头,“一个叫乔治·林赛的华尔街律师,哈佛的毕业生,也是威尔德·德那汶的合伙人之一。”
“哦,”我笑了笑,“所以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我。”
德那汶,国会荣誉奖章获得者,也是战争英雄,是林德波夫的好友,在寻找失踪孩子下落方面出过不少力。
“有人向我推荐了德那汉律师事务所,”达伦边嚼着面包边草草地说道,“因为达利·马洛退出了。”
尽管达伦想轻描淡写地搪塞过去,可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达利·马洛是几乎和达伦齐名的刑事大律师,在很多案子里他们曾并肩作战,这中间就包括田纳西州的斯格普斯一案,这桩案子为达伦从威廉斯·吉宁斯·达伦手里挣得一大笔钱。而为两名未成年的“激情杀手”利奥德和利奥普德的成功辩护使他声名鹊起。
“马洛退出了什么?”我追问道。
“我正在考虑的一桩小案子。”
“别对我说你又套上了轭套,刑事大律师。你不是已经退休了吗,呃?”
“我知道你只读一些通俗小说和福尔摩斯探案集,”达伦机智地避过话锋,“我想你可能不知道,报纸上……华尔街出了些小风波,股票跌得很惨。”
我嘀咕着,“我听说你在经济危机中损失很惨重。不过我也听说你现在正在从事写作,怎么,难道你不是巡回演讲中的热门人物吗?”
他的口气更具说服力,“所谓的经济危机减少了我本来就不宽裕的经济来源。在这样一个只有惊险小说才广为畅销的年代,我出版自传不是件可笑的事吗,你不这样认为?”
“你所经历的那些事不就是活生生的惊险故事吗?”
“我可一点儿不想把我的生活和工作歪曲成流行小说的模样。”他又开始往面包上抹奶油了,那双锐利的眼睛微眯着,紧紧盯着面包,瞧都不瞧我一眼,不过他左边脸颊上那抹越来越深的笑意却是冲着我的。“不管怎么说,孩子。生活中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事,我想你现在总该明白这一点了吧!”
“我很早就知道了,”我伸手拿了一个面包,“对于一个憎恶资本主义制度的人来说,你却对每一美元都有着贪婪的渴望。”
“说得不错,”他大度地附和着,又咬了一大口黄油面包,“我像所有人一样——意志薄弱,有很多缺点。”
“你是你周围环境的真正受害者,刑事大律师,”我说道,“更不要说遗传了。”
他笑了一下,“孩子,你知道我喜欢你哪一点吗?你机智,又有勇气,还有不错的头脑。不过只有这些还不足以解除压迫我们的层层束缚。”
达伦大律师是我所见过的人中,少数可以把对生活的悲观看法用最欢快的方式表现出来的人之一。
“这也不全是为了钱,”他坚持说,诡秘地眨眨一只眼睛,“但是千万别告诉露比我是这么说的——我好不容易才使她相信我们的经济是多么糟糕,我出于无奈,不得不从退休状态中挺身而出。我告诉她这是我接这案子的惟一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