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轻轻摇头:“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老实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他的手始终没有放松,抓的很近,清晰表明态度之坚决。
年轻同事先是愤懑不解的拧起眉头,脸都变形了,以为老前辈是在故意阻挠自己上进的机会。
但他马上看到对方眼神中那份坚定老辣,被立功心切冲昏的头脑顿时冷静许多,认真想想,腾地出了一身细汗。
他放弃挣扎,老老实实回到原位,放下装备,搓着手小心翼翼的问:“张哥,这里头有什么道道,您给说说呗?”
说着话,他讨好的给递上一根烟,打火点着,眼巴巴的看对方。
张哥坦然受了他的伺候,深吸一口下去四分之一,在肺里闷了足足五秒钟,才徐徐吐出来,变白的烟气把两人之间熏染的缭绕恍惚,更添一份神秘。
“你知道,前些天泰东市生的大案子吗?”
“泰兴集团被毁那个?说是生了激烈交火,有大量枪械和手雷什么的,最后连有关部门都惊动了?”
年轻人,对这类极具话题性的劲爆消息最为关注,马上想到,脱口而出。
张哥慢吞吞的点头:“前脚案子生,后脚就派咱们来监视这小子,你认为里边有啥联系?”
年轻同事身子一震,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瞪大眼睛盯着屏幕上呆的陈锋,难以置信:“就他?那么大的事儿,他干的?!”
一个人畜无害的青葱少年,和做下惊天大案的级罪犯,两者怎么都无法联系到一起。
张哥不解释,笑眯眯的吞吐烟雾,姿态莫测高深。
小样儿,别以为学历高底子好后台硬,就能踩着老家伙们的脑袋往上窜,论起踏实干工作,有的是东西要学呢。
表面云淡风轻,张哥其实也彻底清醒了,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几天来他们多组人换着班的监控,估计很快要处成果了。
消息很快传出,这一夜,必然有很多人要无眠。
陈锋在客厅里坐了十来分钟,确定威胁并非来自于近处,直觉好像离着很远,但一定与自己有关联。
他的精神已是疲惫到极点,在给其他人出警告信息后,干脆收枪上床,呼呼大睡。
千里之外,李猫回复了短信,从一片黑暗的住处起身,站到废弃厂房的顶端,遥遥望向中祥县所在的天幕尽头。
“没有人可以动他。”
喃喃低语,片刻之后,她腾身跃下,迅消失。
十五分钟前,距离中祥县约二百公里的怀玉市,一个普通的中档小区里,林头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卧室中。
他浑身的伤势全都修复,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一双善于隐藏情绪的眼睛,此时却异常的瞪大,眼珠子各自朝着不同方向疯狂的转动,偶尔停顿了,便能看到其中放射出狂热的光彩。
他的脸极度扭曲,那表情已经不能用古怪来形容,更像是面部肌肉彻底失控,一条条的各自朝着不同方向肆意抽搐,组成的面相好似一副信手涂鸦的抽象画。
“嘿嘿!唧唧!桀桀!嘁嘁!咦嘻嘻嘻……”
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变着花样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偏偏他的牙关又咬的紧紧,牙龈都破裂出血,似乎都毫无觉察的样子。
黑灯瞎火,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这样的怪声传出去,足以让很多人做噩梦。
幸好,这套房子做过专业的隔音装饰,双层玻璃窗,厚重实木门,吸声材料吊顶,多层复材地板,制造出一个人工静室。
就算他大吼大叫,邻居们听到的动静也只是很小一点儿,很容易忽略过去。
林头儿抽搐的时间很短,几分钟后,他忽然全身松弛,好似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的瘫软在床上。
大量汗水从体内逼出来,把他的衣服和床单都湿透了。
他的两眼也恢复到正常位置,瞳孔、瞳仁和眼白都完全消失了,只有一双好似无底深渊的漆黑眸子,似乎充斥着吞噬魂魄的邪异力量。
随后,那颗他从里世界带出来的奇怪大蛋,凭空出现在脑袋上方,一道无形波纹随着神秘幽光的出现,瞬间激荡向四面八方。
便在此时,陈锋觉察到了那股深入骨髓的惊悚。
林头儿的脑袋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托着,缓缓向上扬起,直到下巴顶住了胸骨才停下,头皮无声无息的掀开、颅骨如门户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已经变成黑灰色的大脑。
那大蛋倏地钻进去,跟着头骨合拢,看上去跟平时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