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反胃……好恶心。
“快来呀,我们先点些什么吃的?”张越寒真就像日常招呼孩子那样,隔空对他亮了亮菜单,“你吃午饭了吗?”
这番动作越是自然而然,反倒越是能衬托出这个人的厚颜无耻、不知悔改。
张越寒全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没有拿出足够的道歉态度。在他的眼里,沈言星真就只是一件可有可无,不需要时随意丢弃、需要时又直接拿起的“东西”。
他从没将沈言星当成一个人格健全的“人”看待过。
心脏内的怒火烈烈燃烧,烫得沈言星想丢弃理智直接和那人对峙。若是以前,沈言星想到了大概率就会这么去做,但在顾家住了大半年时日后,他变得更成熟、更沉稳疯、更坚韧了。
他回忆着顾向夫夫教予他的入戏技巧、表情管理技巧,还有调整心态的小方法。这些都是他为艺考而学的,却不想有朝一日能用于伪装、对付张越寒。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在实操演练,检验他的学习成果了。
“妈妈。”他努力扬起一个笑容,踩着轻快的脚步向张越寒走去,“路上有点堵车,我来晚了。”
他动作自然地在张越寒对面的双人座上坐下,接过菜单开始翻看。
能做出这样自然流露的伪装配合动作,沈言星觉得自己也挺虚伪、挺不要脸面的。
“没事,能和你见上一面妈妈就开心了。”张越寒完全就是久不见儿子、思念泛滥成灾的操心母亲,亲昵地拉起沈言星另一只手,动作轻柔地在手背上抚摸,“你现在在顾家住,又经历过你生父闹事的事情,出来一趟肯定不容易的——我都理解。”
性格风流浪荡、能当男惯三的人,自然是容貌不差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张越寒的脸上愣是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他身上有一股天然的媚态,妩媚妖娆且不同于女性的婀娜多姿,是举手投足之间会流露出的、一种不加收敛的勾人意图;好比一只尾屏美丽的雄性蓝孔雀,时刻保持开屏姿态,随时准备像众人炫耀自己的魅力。
和心态好、养生运动保养都注重的顾向夫夫不同,沈言星对张越寒的“美丽”欣赏不来半点。在看到张越寒那张岁月痕迹不多的面庞时,他心里想的不是“他怎么没变”,而是“花了不少钱吧?”
客观一说,沈言星和张越寒之间是有几分相像的。顾家那天动乱时,沈言星远远地见过生父真人,私下也问向于延要过照片、细看过沈爱才的外貌,除了五官一样端正、眉宇间都透出几分英气外,沈言星和沈爱才生得一点都不像。
可和张越寒,确实生得像的。
沈言星不喜欢这份相像,哪怕他知道这是遗传——他的好皮囊,说来还是由样貌端正英气的沈爱才和妩媚勾人的张越寒所赐。但如果出生时可以选择,他宁可长得丑一些、吓人一些,也不想要和张越寒相像。
一点都不想。
“妈妈。”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语气软软柔柔地主动唤道,“既然你也知道我出来一趟不易,那就请有话直说吧?
“保姆妈妈对我的看守很严格,我怕聊太久了,会……”
他装得为难担忧的模样,将被张越寒拉住的手悄悄抽回。
好可怕啊,和被向叔叔、荣妈他们拉着时,那种手掌被温暖柔和包裹的感觉不同,被张越寒这么一摸,沈言星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后背还差点冒冷汗。
明明是示好亲昵的举动,沈言星却觉得自己像被毒蛇盯上的猎物,发凉的感觉从脊椎一直延续到尾椎骨。
他将手藏到餐桌底下,装得腼腆害羞不敢被拉,实则是在躲避张越寒虚伪做作的示好动作。
他偷摸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掌,稍稍分神地想着好想和顾从决握手噢。
和迟钝ai握手,看那人无所适从却又内心欣喜的模样,感觉真的真的会很好。
“对你看护太严了?哈!”张越寒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自信使然之下,他没注意到沈言星的躲避和不自在,“这是看重你啊,还是防着你啊?”
“不太清楚。”沈言星含糊地答,“但我想应该是……看重吧?毕竟我是顾平跃和向于延的亲授徒弟,他们指望我给顾向家接班传承。”
说完,沈言星还在心里和顾向夫夫道歉:对不起啊顾叔叔向叔叔,直呼你们姓名了!
“真不错。”张越寒扬起一个贪婪的笑,笑得弯弯眯起,更像一条冰冷无情又吓人的毒蛇了,“顾平跃和向于延,这可是就算不关注娱乐圈、也多少会有所耳闻的国民明星啊,能在他们的手下学习,肯定能赚取很多利益。”
沈言星不作声,等张越寒说完。
“我听沈爱才说过,高秋梅那丫头片子,以前是在顾家帮佣的。虽不知道你是怎样和那顾家的孙少爷认识,但确实,你这是麻雀攀高枝,成凤凰了!
“哈哈哈,昔日的小家伙,居然已经在顾家之中取得了如此信任!星星,你不愧是我的儿子啊!”
沈言星虚伪笑着,心里一点也不开心于自己被这样“表扬”。
太阴阳怪气、太不怀好意了。明明是他进入了顾家,却好像张越寒自己抱到了超级大腿一般?
“妈妈,”沈言星忍着恶心,又唤了一次,“你和生父之间……还有来往吗?要不是上次的事件,我可能至今不知道我的生父叫什么、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