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阿泠盯着自己的左臂,左臂是被利剑刺出的剑伤,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穿了一件赵泠不会穿的黑色窄袖武士服,胸口有一道刀伤,和左臂相比,伤的不重,只划破了些皮肤。
她握紧了拳头,从骨头缝里开始抖了起来。
良姜推开门,端着洗脸水进来:“女郎该起床了。”刚说完,她偏过头,看见床上的阿泠,一下子按住她:“我去找医者。”
阿泠抓住她的衣角,握住那片衣角的手抖个不停,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用了。”
“可是……”良姜不知道怎么办。
阿泠艰难地冲她露出一个笑:“我没事,别担心。”
我没事阿泠不知是说给良姜听的还是安慰自己的话,那股不能控制的颤栗随着时间渐渐稳定了下来。
良姜打了热水,轻手轻脚地伺候阿泠换了一身中衣。阿泠寻了药,将身上的伤口包扎好。
良姜看着她的动作,嘴唇动了好几下,她在阿泠身边六年,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阿泠醒过来,穿着一件她都不知道她有的黑色衣裳,身上带着伤。
然后会有一件大事发生。
“良姜,你出去吧。”阿泠换好衣服上了药后,对良姜说。因为失血,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雪白,连带唇色都暗淡起来。
“女郎,你还没用朝食。”良姜担心说。
“我不饿,我想休息一会儿,你出去吧。”
良姜轻轻地退了出去,临走前,给阿泠关上门,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阳光炙热,良姜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温度,寒气从骨头里透了出来。
阿泠望着铜镜里的那张脸,扯了下唇,铜镜里那张好看的脸也扯了下唇,她动了动眉,那张苍白的脸上眉毛也动了动。
阿泠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啪嗒一声,一滴泪掉了下来。阿泠慢慢地伸起手,擦掉那些她不想要的眼泪,对着镜子里挤出一个笑来。
她不疼的,她一点儿也不害怕。
她不疼,她也不害怕。
用午膳的时候,良姜看阿泠的神色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犹豫了下,正准备说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良姜走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她跟在魏芊芊身后走了进来。
魏芊芊神色特别激动,看家阿泠,猛地握住她的手:“阿泠,你知道吗?覃阳发生了一件大事。”魏芊芊握的是阿泠受伤的那只左臂,她眉头拧了下,慢慢地将手收了回来。
魏芊芊没注意那么多,兴奋地说:“白家昨夜出了大事,白家老爷子死了,白铁光也死了。”
阿泠和良姜同时脸色微变。
“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魏芊芊吸了一口凉气,“据说是被刺客杀死的,那可是戒备森严的中车府令府,竟然有人大半夜能入内杀人。”
魏芊芊刚听到这个消息,以为是假消息,白老太爷是九卿之一,大权在握,政敌不少,出行居住都有武士护卫。白老太爷不是没有遇见过刺客,但他身边的武士非泛泛之辈,所以没人得逞。可是昨夜,在戒备森严的中车府令大人的府邸中,白老太爷却被刺客给杀死了,还有他的儿子白铁光。
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得多厉害。
阿泠听着,低下头含糊地嗯了两声。
魏芊芊朝四周看了看:“阿泠,你这将军府的人手也太少了,中车府令都能在府邸里遇害,我看你这儿也不安全,不如你去我那住一段日子,我那边虽然有些糟心,但应该还是安全的。”魏芊芊没什么底气地说,他们府上的政敌和仇人可没有白家多,戒备也没有白家森严。
阿泠摇了摇头:“不用了,应该没什么人想要我的命,我……”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啊。”魏芊芊打断阿泠的话,想了想,也觉得阿泠说的有道理,就没强求,“不过这白大人一没了,白铁光也死了,恐怕白家要败落了。”
白家这些年把着覃阳最大的兽园,本来就极赚钱,惹得一干人眼红。只是碍于白家兽场有白大人撑腰,白大人权柄在握,大家不得不给白家人几分薄面。现在白大人一没,相当于遮阳的大树轰然倒塌,白家还没什么能接班的人。以前早就对白家不满的人肯定要趁机报复的。
这样想着,魏芊芊忽然记起一件别的事:“阿泠,初三你想好了怎么办吗?”
阿泠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相当于将她从前的计划全盘打消,不过阿泠想了想,其实这对于她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白家是虎,与虎谋皮总是危险的。
魏芊芊叹了口气:“不过白家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兽场也开不起来了。”
前些日子在霍家发生的那件事,兽场的生意都受了影响,毕竟斗兽再刺激,也没有自己命重要。何况因为这件事牵连盛广,白家还面临着重大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