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齐茗,你别以为你成家了就可以没大没小!”
齐茗沉声说:“我从来没觉得跟你们在一起是一件好事。爸爸,你以为齐寻不知道吗?他早就知道你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你以为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吗?”
父亲脸上的厉色淡了几分。
母亲也微张着嘴,喃喃自语:“小茗,你说什么?”
“阿寻他早就知道了,你们给他吃给他穿,供他上学读书,他都记在心里。你们自以为清高地领养,他也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不是你们亲生的,这么多年了,你们真的以为他看不出来吗?从小到大,你们哪有真的把他当作亲生儿子对待过!”
齐茗扯掉头纱,将高跟鞋脱下来,一并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齐卫国,我早看明白了,从他襁褓的时候被送进我们家,你根本就看不上,你是不是觉得,他只是你同事的遗孤,你不用尽职尽责,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把齐寻接回来!爸妈,你们装也得装得像一点啊!”
齐茗是在齐寻高三的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那时他们还住在上海,齐寻正在准备国内的艺考,他的电脑坏了,齐茗就把自己备用的借给了他。
后来齐寻还给她的时候,她本来还没有在意,直到偶然有次她的主要设备坏了,不得不用备用电脑办公,才看到了齐寻的日记。
齐寻其实不爱写日记,他只会把自己的感想留在备忘录里,那天齐茗偶然看到了齐寻的备忘录,知道了一切。
【想爸爸妈妈。】
【许医生把我的资料留在了桌子上,她不知道我看到了。】
【原来我不是爸爸妈妈生的小孩。】
【那我是什么?】
齐茗看得心里很堵,她呼吸不畅地呆在电脑跟前,推开窗,外面是无尽的夜。
那时她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后来竟然连她也忘了,很多事情明明白白地写在那里,她蒙上眼,也意图装作看不见,戏如此反复地唱下去,迟早会厌倦。
人只有在遇到大难时才会懂得自省。
齐茗在救护车里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出家庭和睦的情景剧,早已不知所云。
所以她也不愿再演下去了。
*
已经过去整整五分钟了,对面这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张因扬摸了摸身前的咖啡,杯身已经凉了,他不由自主地用余光观察着对面坐的人,心里暗暗数过一秒又一秒。这样的僵局,好似一场没有尽头的谈判。
张因扬不傻,他知道管嘉明为什么会找他。很早之前,他就从周游尔那里听过这人的事迹,周游尔说他很吓人,脾气很不好,尤其在对于齐寻的事情,这人会散发出一种不似常人的冰冷。透过眼底的光,张因扬看到了那双格外冷淡的眸子,深不可测,让他想起了草原里肆意翱翔的雄鹰,眼里只有一个目标,一切都不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