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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第二天起来,脑袋有点沉、眼睛有点直,洗沐完了穿好衣服才强打起精神来——靖安大长公主又过来督促她吃早饭了。
老太太准备的早餐也十分的丰富,荤素都有,公孙佳的早餐习惯清淡一点,但是大长公主兴许是年轻时苦怕了,吃什么都要多油多糖,颜色诱人,两类食物各占了餐桌的半璧江山,大长公主恨不得公孙佳多吃一些:“这个甜甜的,多好呀!姑娘家就该多吃点糖,有福的人都爱吃甜的。”
公孙佳被塞得饱饱的,上车之后直犯睏。到了朝上,今天的喜报就是元铮与梁平打了胜仗。章旭十分开心,梁平是他发掘的人才。公孙佳动不动声色,心道:你还嫩着点。
她还没有安排人弹劾吴选上交的那份名单,这份名单上有一些人平日里表现得还不错,也是能员干逗乐,并没有明显的偏袒纪炳辉的样子,是连霍云蔚都能忽略掉他们的程度。
霍云蔚今天要报的是填了些纪氏留下来的空缺,他倒是想多用自己人,只恨能够胜任的贺州子弟太少,不得不分一部分给京派。朱勋由是报的捷报,他是太尉,公孙佳哪怕知道得比他详细,也得由他来报。公孙佳报的则是江尚书、延安郡王该就任了。
章熙都准了。今天杂事也有一些,譬如御史们又出动了,有胜仗、纪氏又垮台了,好些家分到了好处,子弟们又飘了。章熙越发理解到了先帝的痛苦——这群倒霉玩艺儿!想狠揍呢,倒霉玩艺儿的父兄亲戚的面子又得照顾。
章熙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只能照着先帝的旧例,罚钱、让他们的父兄去管教。闹得太凶的,就夺了他们的荫官。然而,如果他们的父兄太拼,过不多久又会因为父兄的功劳,再赏他们的荫官。就是这么个循环。
好容易朝会散了,章熙才觉得不那么糟心了。命政事堂的三人留下,再细议大事。他本是想讨论一下副都、道路、全国轮番减税等事,现只好先说战事。
霍云蔚大力称赞:“干得漂亮!”梁平和元铮与京派都没有关系,他只有开心的。朱勋则是敏锐地发现了一点问题,说:“他们两个这也太顺利了吧?”
公孙佳面无表情地说:“是胆子太肥了。”
朱勋道:“是吗?”
“深入关外,多少年没干过了。亏得大军退的时候还留了余粮,兵马也充足,辎重等还是有的,否则他也追不上。我留下那么辎重,为的是防敌突袭,他倒好,现在就给我用了!我看他就是存心!”她没有把元铮的信拿出来,却也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朱勋道:“两可之间吧,你也别太生气了。当兵的,我还不知道么?谁个心里没存个立功的念想?他也不至于擅自出兵,咱们也都知道,狼主被击退了,边境也不是就没事的,三不五时有一点事儿。叫他遇上了,正好是一个引子,心里那点念想就出来了。我看这打得很有章法嘛!”
“那也不行!”公孙佳说,“从扰边开始,到出兵,他有多少机会可以报上来请示的?就是惯的!”
朱勋说了句公道话:“上报了朝廷再磨牙呢?又不是没耽误过。他天天跟这些挠痒痒的蚊子苍蝇虚耗?什么样的猛将也要耗成小老头儿了。”
章熙一直在旁观他们争论,没有发表意见,又低头看了一下手上的战报。等他们的争论告一段落了,才说:“你今天精神头不错中气十足,元铮不听话气的?”
公孙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撑的。”
霍云蔚、朱勋一齐看向她,公孙佳慢吞吞地说:“被外婆喂的。”
章熙喷笑出来:“哈哈哈哈!”笑完了,才说,“胡人也确实麻烦,元铮、梁平也不能重罚,不能让边将泄了气。先帝调动人事,而不是以结党的名义拿人,也是为了不打击士气。我倒情愿他们这样,锐气没了,只剩下混日子,将来必有大祸!”
章熙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战报才拿到,但是对边境他早有自己的见解。边境确实时不时有零星的骚扰,保持边将的血性就是必须的。盗匪是止不住的,只要胡酋还有贪欲、胡人那里还有人饿肚子,而刚好又能拿得动刀。
要让他们拿不动刀!
“现在还不能大军压境,可以小打嘛。就像这次这样,打到他们受不了,逼他们议和,开互市。我们也可引进战马,有种马就更好了,”章熙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互市。待国力再强盛些,就可以寻机出塞了!”
朱勋道:“那恐怕得多打两仗,当年公孙昂在的时候,”他看了公孙佳一眼,“就差一点儿,就能打得他们求和了,可惜……”
章熙道:“好啦,药王,不要生气啦。就这么定了。容逸,拟旨!”
公孙佳道:“且慢,梁平赏罚臣不多言,元铮得磨一磨,您赏他的部下臣当然没话说,他自己……”
章熙笑了:“好,留给你。”又下令赐给元铮钱帛,但没有给他升官赏爵,倒是梁平给升了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