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道:“你没有告诉唐王吗?”
吴选苦笑一声:“给了唐王,算是我帮着姐姐争宠?唐王又会如何处置呢?他总不会比您处置得更好了。且这里面怕还连着陈王妃。后果不是我们姐弟能够担得起的。给别人就更说不清了,他们原本看我们就是卑贱之人,不过将我们用过就扔。何必给他们呢?”
公孙佳道:“怎么说得自己像浮萍一样?”
“我们本就是浮萍,”吴选有点紧张,“凄惶无依。才以为有了依靠,就又被抛弃,唯有君侯待我们姐弟还有善心。”
他跪了下来:“我愿投效君侯,还请不要抛弃我们。”
公孙佳道:“唐王前两天找过我,为你讨情,是你的意思?”
吴选道:“一半一半,唐王现在还是好心,可是我们怕了。陈王初时待阿姐也是不错,结果又如何呢?”
公孙佳道:“回去待信儿吧。”
吴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飘荡的心落到了地上,重重地三叩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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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里扒外!不忠不义!”钟黎冷着小脸,吐出了评价。
公孙佳道:“是吗?”
“难道不是?”钟黎瞪大了眼睛。
公孙佳顺手翻了翻册子,示意单宇拿去研究,摸了摸钟黎的小脑袋,说:“是,又如何?”
钟黎道:“他全无心肝,如此自私自利!姑母,您收了他,不怕他反噬吗?这等小人,平日不会如何,待到局势紧张的时候,他们会卖主求荣的。”
公孙佳笑了:“哎哟,你长进了呀!真是长大了,可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是一个人,不是个物件儿,人都是有心的。当年,我父亲去世的时候,你爹背着我,我们俩连夜安抚家将……”
她慢慢地讲着自己的经历,告诉钟黎:“忠心不是天生就得有的!要是以为自己是主,别人是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陈王就是你的榜样!”
说到他大舅,钟黎就懂了,无他,他亲娘在家天天骂他大舅,他祖母有时候也跟着指责两句,曾祖母更妙,有时候骂得比他娘还凶。他说:“这个吴孺人……”这也不大指责得出口,因为延福公主对孺人也比较同情,常说,除了那个吕氏废妃,别的好女人配章昺都是可惜了!都该改嫁给别人。
一来二去,钟黎虽然认为这个不太对,倒也接受了这种评判。
公孙佳又给他说了些与下属相处之道:“伦理纲常,是非对错当然是重要的,这条尺子一定要在,可是啊,法理不外人情。人要是太死板,不知变通,自己就会变成礼法的工具,也把礼法变成了一个操控人的怪物。礼法,本该为人所用。”
钟黎稍有不解,问道:“不是说凡事大不过礼法吗?”
“圣王制礼,是为了什么?本就是为了教化天下,教化天下才是礼法的目的。为了教化天下,一旦天下大势变了,礼法也就要变。强盛之国,从不忌讳变法,因为那会让它变得更强。从三王到如今,官制就变了几回了?更不要提兵、财、地。放到这件事情里,礼法当然重要,可若是陈王那样还能得人敬爱忠贞……”
钟黎皱起了鼻子。
“是吧?就没天理了。谁都想不管自己怎么作夭,别人都笑嘻嘻地纵着,真这么干的,都死绝了!不信你看前朝末帝!他也是这么想的!只会指责别人不忠不孝,不反思己身,前朝的覆亡就是教训!前朝覆亡不过三十余年,可不能忘了这个教训。
不过呀,你舅舅们和孺人的事儿别告诉你外公,只要不闹大,就手指头松一松,漏一个孺人出去,权当放生又如何?”
钟黎点头:“那这个吴瀹?”
公孙佳道:“唐王已托过我,我自然有安排,先放在手边看一看吧,合用再用。况且,他心里还有一点肉骨亲情,为了姐姐才留在唐王身边。刚才的事儿,不能说出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