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校尉听了这话,眉头微松,道:“您终于肯将他们派上用场了。”
公孙佳道:“我如今后悔当年散了一半的人,种了这几年地,怕是者要废了。剩下的都是宝贝了。”
单良道:“只要打仗必有损失,所谓慈不掌兵就是这个意思,拿主意的时候越冷静,兵士才越有可能活下来。再者,做兵做将的,本事当然是顶顶重要的,然而万事都强不过命。他要有那运气活着回来,以后这运气尽有的,要是这一次就回不来,那也不用再讲了,也不用再空耗您的精神,咱们趁早换下一个。”
公孙佳严肃地说:“我明白了。阿荣,一会儿唤薛维来,他的手下与人的手下要练习配合,怎么做,我告诉你们。”
荣校尉奇怪道:“您钻研战法了?”
公孙佳摇摇头:“我仍不敢妄想懂兵,但是我懂这京城。”
一时叫了薛维来,给他也派了任务。薛维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他被张禾、黄喜私下里叫过去埋怨了好一通,真是百口莫辩。公孙佳布置了任务,以薛维的经验来看,这是要做什么事了!那就好!他领了命就去点兵布置——公孙佳将义子营交给了他,这份信任是沉甸甸的。即使公孙佳给他提了一个额外的要求,要让兵士还要熟悉棍棒等钝器,他也接了这任务没有提出疑问。
公孙佳最后才问荣校尉:“元铮如何?”
荣校尉也得承认:“不错。您看得准。有孝心,不过还欠磨练,什么时候带他见见血就好了。”
公孙佳点一点头,最后把元铮给唤了来。
元铮连日奔波应该很累,脑子却很兴奋,迅速地穿戴整齐到了书房。进来一看,还是原来那些人,他叉手行礼之后就老实站着,等公孙佳发话。
公孙佳先问他可曾祭扫,元铮偷偷看了她一眼,道:“校尉给了假,已安顿妥当。”
公孙佳道:“你家的档被抽了。”
元铮这回光明正大地看向她了,目光里有些许的不解,公孙佳道:“从今而后,元氏一族,没了。”李铭在地方上给师括善后时就把关于元氏一族的户籍档案一类抽掉了,调到京城之后,又钻了空子,将户部存的旧档也给销了。原本,官府的档案每过十年就要更新一次,扫出来的废纸有种种用途。公孙佳曾想让人将这份档案置换出来当做证据,去找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
元铮脸上一片怅然,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好了。他全家,包括他自己,已经在天下的文册里“不存在”了,这种感觉就很奇特。
公孙佳道:“答应你的事,我没有忘,打起精神来,我让你手刃仇人!”
元铮精神一振:“是!”
“去吧。”
“是!”
元铮离开之后,单良先问:“您要对李铭动手?他是纪炳辉的党羽,杀也就杀了,可是现在……会不会影响大局?”
公孙佳道:“我的事若是成了,有的是杀他的机会,若是不成,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总是要对上的,到时候这个李铭就留给元铮又如何?”反正元铮现在也没了退路了,只能是她的人了!到时候李铭就给元铮练手又如何?
单、荣二人一齐点头。
公孙佳放他们离开休息之后,自己开始动笔,亲自草拟了几份文稿,直忙到阿姜催促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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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这里布置了这一套,第二天又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精神大好,外面反而风平浪静了。
此后,公孙佳依着时间,先是钟秀娥回门的时候,她与兄、姐一道去了钟府——这回三人坐一块儿了。看钟秀娥与赵司翰相处还算自然,钟秀娥再见子女还有点小尴尬,赵司翰倒是落落大方,给所有人致意,又准备了种种礼物。
公孙佳有留意,赵司翰准备的礼物没有一样是用钟秀娥的嫁妆来充数的,样样都很精美大方。公孙佳与乔灵蕙对望一眼,彼此小有安慰。丁晞不明所以,好歹看明白一姐一妹的表情,低声问道:“怎么了?”
乔灵蕙只好低声说:“是好事,一会儿给你说,对这赵侍郎客气些,他家现在看着不错。”
丁晞不言声了。
公孙佳看着一室的和睦,心里越发不安起来。捉拿蓝娘子的人没了下文,这是不应该的。纪炳辉与赵司徒等人也没有达成共识,这种情况之下他不应该没有动作。况且,北地不宁,时常有小股敌军游走劫掠,战备无法完全松懈下来。以纪宸那颗快要从嘴里跳出来的建功立业的心,不可能不完全不动。
由不得不戒备。
然而她等了好几天,仍旧没有下文,心下不由犯嘀咕——难道他们一次失手之后就收手了?如是数日,荣校尉的笔录已准备得差不多了、单良的“凶兆”也挑了出来,为了这个“凶兆”朝上又是一番争吵,吵到公孙佳不用听人说就能从邸报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