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掩嘴惊呼,真是他!
转眼间他已上了楼阁站在门口,刚才那一路跑跳令他有一丝气喘。
“有了?”
我愣愣答道,“有了。”
他进屋来坐下即刻恢复了威严与稳重,侍女赶紧奉上茶。
我这才从他刚才骇人的行为中回过神,茫然地问,“有了什么?”
一口茶喷出,我又呆了。
“夫人!喜脉!”年嫫嫫在我耳边叫道。
我忙点着头。这事儿我原本没忘,这不被他吓到了么。像只猴子一样跑,粗鲁地喷茶水,他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
第二十二章(1)
大夫那一句‘夫人有喜了’我没有太多触动,也许是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令我感觉不到真实。即便它是真实的,我又该有怎样的反应。喜脉的那分脉动,我一时还触觉不了。我的一点喜悦来自于他,我可以认为他的反常是因为高兴吗?
怀有身孕的是我,可当事的人更像是别人。成婚两个月便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我只觉得惊讶,却没想到会掀起风浪。
首先一个关键的问题,为什么时至今日才传大夫为我把脉?而我后来知道,通常被宠幸过的妃嫔在月信迟了十日后便要传大夫。
做了‘夫人’以后我也有了自主权,像沐浴一些近身私事不喜欢一堆人围着,只要一两人在旁帮着。有些事母亲来不及教我,我和小侍女懵懂无知,加上记录我信期的于嫫嫫误记了日子,致使几位嫫嫫没察觉出我的身体情况有变。
只是记录错了日子,我对此不以为然,但身边的人却不这么认为。各司其职的七位嫫嫫中只有年嫫嫫常在身边,其余几位我并不常见到,所以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发现于嫫嫫早已不在了。原因在安平嫫嫫和少君的谈话中。
在迎风阁时他还满脸悦色,一同用过午膳后我热得慌,回屋换下厚夹衣再回厅堂他已沉下了脸,安平嫫嫫则在堂下伏跪着。
“安平大夫的诊断你该知晓了?”他并不避及我,有意让我听着。
“是,叔父已告之奴婢。”安平嫫嫫回道。
安平一门世代为御医,明府上有好几位医官出自安平家,昨日给我把脉的老者便是安平嫫嫫的叔父。安平嫫嫫平日负责检查我的膳食是否‘干净’,也就是‘试吃’。年嫫嫫说安平嫫嫫在明府也是颇有身份的人,少君安排她来中殿伺候是独一的恩宠,凡是吃食经过她的鼻子和舌头就一定干净。
“我听你的解释。”
安平嫫嫫苍白的脸回了些血色,徐徐说道,“可能是一味作料,本身于人无害,加入一些食材烹煮后对有孕的妇人稍有不妥。但在此之前奴婢没听叔父提及夫人有传召医官号脉,更不知夫人已有喜,这才大意了。所幸食用的时日不多,尚不至危害腹中孩儿。”
青儿、年嫫嫫等人不知何时已伏跪在地,我有些明白她们为什么听说我有两个月的身孕后又喜又忧。由于她们的疏忽,已有人抢了先,在我‘可能’有孕的情况下做了一些事儿。过了一段安稳日子我就给忘了,走在这个地方脚下步步荆棘。
我转头望着他,无声询问,又要杀人了?
他缓和了些脸色,“天冷,进房去让她们给你加件衣裳,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嗯!”
“恭送少君。”
直到他离开了好一会儿,跪在地上的悠荷和珍珠才抱在一起呜咽抽泣。年嫫嫫长吁一口气,青儿则和我紧紧握住手开心地笑着,我又想起她那句话,能活着好不容易。我是,她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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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传得很快,不过两日明府便人尽皆知。一时间我住的中殿门庭若市,送礼的道贺的接踵摩肩。所幸不用我全部亲自款待,我只需要和东、西殿的两位夫人客套两句便可。
“铁夫人温婉贤惠、大方有礼,不过这位玉夫人就…”年嫫嫫边说边摇着头。
珍珠接道,“尖酸得很。”
文秀却说,“侍宠而娇,成不了事儿,反倒是这位稳如泰山的铁夫人令人佩服。”
“事到如今还稳得住,确实不简单。”年嫫嫫看着文秀赞道,“这丫头是要机灵一点儿。”
“看你们,把夫人吓着了。”悠荷斥责。
我不是被吓着,我只是在想我的肚里有一个孩子究竟意味着什么,关联了多少人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