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静悄悄地,似乎都只能听见药液滴答垂落的声音。床上的父亲,薄弱的呼吸被深藏在一旁放着的呼吸机上,窗前的百合花有了垂败的迹象,花朵躬着身子,脑袋低垂,三月的初春,毫无生机可言。
半晌之后,梁怀阳才抬起头,强行扯开一个笑容。在梁怀月的面前,他不能轻易倒下,至少也要沉稳一点,让她安心。
“没事,植物人也不怕,有专人护士在旁边照顾着,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他摸了摸梁怀月的脑袋,看出她这片刻的迷茫:“月月,我想问你一件事。”
她心里咯噔一下,茫然无措地转过头去看他,甚至已经猜到他要开口问什么。
梁怀阳深呼吸一口,笑着平复自己的情绪:“我挺助理说,你跟程淮在办公室里,尔后爸进去,不过多久就叫了救护车。”
“是怎么回事?”
梁怀月低着脑袋,看向自己的手。
她出身好,生下来就享受荣华富贵在万千人的宠爱里长大。没了母亲,可梁成岩很疼爱她,纵然也有男人嫌弃麻烦的原因,但为了膝下的儿女,所以没有选择再娶。
亲戚,朋友,兄长,父亲,无一不在纵容她娇养她,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不必顾忌太多。
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忙碌经常外出的身影,但也从来没忘记出席她的家长会,亲自给她买漂亮的公主裙,给她举办隆重的生日派对,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她低着脑袋,哭了起来,呜呜咽咽地,最后抱头痛哭,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该怎么开口,告诉梁怀阳,父亲的病都是因自己而起。
梁怀阳哑着声音,拥她入怀:“月月……”
她抱着男人,脑袋枕在他的肩上,一边流着热泪,一边却是一口恶狠狠地咬上肩膀,感受着身边男人的存在。
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还没几年,被父亲知晓,还能有未来可言吗?
她要怎么说出口,她怎么舍得说出口——
她脸色苍白无力,微微颤抖着唇瓣,咬住牙关,眼眸闪过一丝无人可知的决绝,死死地抓住男人的手:“……是程淮。”
“我跟程淮吵架……爸知道了程淮对梁家的所作所为……公司近况太差,梁氏濒临破产,爸一气之下……突发脑溢血,被送来了医院。”
梁怀阳紧紧地抱住她:“是我没及时发现程淮的算计,才会让爸一气之下成了这个模样。”
“不怪你,不怪你。”她也紧紧地抱住身旁的男人,紧一点,再紧一点,最好把他融入自己的身体,双眸无神,呆呆地望着窗前毫无生机的百合花:“我只有你了,梁怀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