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晚上,詹事府的一位少詹事到简亲王府探病,谈了许久。接着,简亲王与世子商量到半夜,第二天便派人去唤桐英回来,说有事要与他商量。
淑宁随着桐英来到简亲王府,在简亲王面前尽过礼数,慰问了身体状况后,便退到后院去见女眷们,留下桐英与父兄商量正事。
到了后院,拜访过继福晋后,淑宁前去寻找瓜尔佳氏,却有些吃惊地发现她与郭福晋十分亲热地交谈着,不知几时成了密友。私下询问过后,她觉得实在很无语。瓜尔佳氏显然仍记得要为娘家姐妹寻找宗室丈夫的想法,从到达奉天时起,便十分努力地向简亲王与郭福晋推销她那位记名中的堂妹。
她顺道还阴了伊尔根觉罗氏一把,因后者提议为阿扎兰纳五阿哥侧福晋的姐姐为妾,对方却被名门富察家聘为正妻,让简亲王府丢了脸面,后来还送了美婢给阿扎兰,却绝口不提娶妻的事。郭福晋本来就为长子的风流而忧心,希望他能娶一房好妻子,进京后见他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便觉得是伊尔根觉罗氏带坏了儿子。又因为阿扎兰那个怀孕的侍妾流产了,她便把责任归到负责照料的伊尔根觉罗氏身上。
郭福晋与瓜尔佳氏意外地成了莫逆,并且达成了婚约,已经跟宫里打过招呼了,不久就会下旨,让阿扎兰迎取瓜尔佳氏的堂妹为妻。
淑宁无言地看着她们谈笑,对瓜尔佳氏的坚持十分佩服,心里却隐隐为那位即将嫁给浪荡子的女孩子可惜。
尽管内院里的人相处得还算融洽,但在简亲王的房中,气氛却骤然冰寒。桐英只觉得脑中隐隐作响,眼前发黑,几乎不能相信父亲与兄长方才所说的话。
简亲王劝他:“眼下这样的景况,已经成了死局,必须有人出来承担罪责。那两位都是天家骨肉,虽然阿玛心中不舍,但,还是希望你能出面担下这件事。”
(因为昨天的乌龙,我今天稍稍弄了个小花招,让众位少花点钱,昨天吃了亏的就当弥补,没有吃亏的就当是年礼吧
二五零、霜剑
桐英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来:“阿玛在说什么?难道你要我替太子顶下逼死人的罪名吗?阿玛知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我若真的担下来,以后还怎么见人?!”
一旁的雅尔江阿忙道:“并不是这样。阿玛和大哥只是希望你出面证明太子没有逼死人罢了。随便什么借口都行,死掉的那个小子也不是什么人物,我们已经查过了,只不过是寒门小吏,父母都没了,家族也人口凋零。年轻人目中无人,对太子无礼,太子不过是着人教训教训他罢了,他居然就这样自尽了,害得太子受人指摘,自个儿家中香火也断了,实在是不忠不孝。就算他有些心气,这也太过了,可见是个糊涂人。难道为了这么个人,就要让皇上和太子丢尽脸面…”
桐英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来,身下的椅子一晃,“咣当”一声横倒在地。简亲王眉头一皱:“你这是做什么?好好坐下说话!”
桐英深呼吸两下,才沉声道:“阿玛,大哥,小于是我手下的兄弟,他是个好孩子。这件事他完全是无辜的,太子本就做得不对!那种龌鹾的事,也是一国储君该做的么?!小于受了那么大的罪,我把这件事压下来,已经对不住他了,要我再往死者身上泼脏水…我…我做不出来!”
简亲王却脸一沉:“糊涂!你不是孩子了。出来办了几年差事,把自个儿地身份都忘了么?什么兄弟?!不过是个奴才!他不敬太子,本身就已经有罪了。”
桐英看着父亲,说不出话来,心里绞着,不知是什么滋味。
雅尔江阿忙劝道:“二弟,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你暂且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说。太子乃国之储君,自小受皇上亲身教导,从来都是出类拔萃的,即便有时荒唐些,也是无伤大雅。这回的事,其实都是太子身边的小人自作主张,胡作非为,撺唆主子做下错事。太子已经后悔了,罚了他们。还派人去寻那小子的家人,想补偿一番,只不过找不到人而已。其实京中有些财势的人,与相公优伶之类的混在一起的也多。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罢了…我知道那小子不是这种人,你先别急。”
他大力按下激动起身地桐英,继续道:“年轻人谁没有荒唐过?就算是二弟你,不是也有过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出去,在蒙古逛了大半年的日子么?可你如今已经不再这样胡闹了。太子犯了一个小错。总不能因此就葬送一辈子吧?他可是储君哪。何况人都死了。即便太子认罪。他也活不过来,还不如抹掉这件事,让太子避过此劫。日后知道分寸,好成为明君。”
桐英神情有些麻木,轻声问道:“阿玛,大哥,太子是不是派人来过了?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雅尔江阿脸上一僵,简亲王张口斥道:“胡说些什么?!你把阿玛当成什么人了?!亲王之尊,用得着卖子求荣么?!”
桐英低下了头,雅尔江阿见状,好言劝道:“二弟,其实这件事本来不会闹大的,你心里清楚。丧事过后,你给了那小子家的仆人银子,让他们扶灵回乡去。没了苦主,流言又已经平息下去了,好好的又被人翻了出来,可见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至于是谁,我不说你也明白。自从听了你的话后,大哥可有日子没再掺和到这种事里去了。可如今丢面子的却不仅仅是太子,还有皇上,还有朝廷,咱们家既蒙皇恩袭了这亲王爵位,就当为皇上分忧啊。”
简亲王听了,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个理儿。咱们不是帮太子,而是为皇上分忧。老二,皇上向来待你不薄,为他出点力也是应该的。顶多就是丢了差事,在家清闲几年,过后皇上仍会重用你。”
桐英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听着父兄的催促声,艰难地应了句:“我知道了…”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告罪离开,雅尔江阿送他出去,却又多提醒了一句:“今儿就把折子写好吧,明儿递上去,免得夜长梦多。别忘了,把事情往那小子身上推,可别犯傻。”桐英不置可否,连礼数都没周全,便径自走了。
回家地路上,桐英没有骑马,却与淑宁一同坐车。淑宁见他神色不佳,不知是什么缘故,便问他是怎么了。但桐英什么都没说,只说是累了,然后便呆呆地想着什么。
一回到贝子府,桐英便钻进了书房。淑宁料理完家务,发现时间不早了,桐英却还未回屋,忙到书房去找他。只见他独自坐在案前,面前放着几张纸,手里拿着笔,却滞在那里,书案周围的地面上,已经布满了废纸团。
淑宁走过去,捡起一个纸团打开看了,大吃一惊,冲到桐英面前,看着那纸上已写好的两行字,才确信自己没有眼花。她不能理解地问桐英:“你为什么要写这个?明明不是你的错啊?!”顿了顿,想到桐英回家路上地奇怪表现,心中透亮:“是不是王爷和世子要你这样做的?…太过分了,他们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亲生大哥!怎么能让你去顶别人的罪?难道他们不知这样会有什么后果么?!”
桐英痛苦地摇摇头:“别说了…”
淑宁不能接受这种事,心中怒火一起,立马往外头走:“不行,我要去跟他们说个清楚,就算是要巴结太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