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的人听了这话,不会当一回事,但那心思重些的,哪里会轻易原谅她?娜丹珠的丈夫本就是个闲人,如今更不可能受人重用了。
娜丹珠也回过味来了,但她此时已成了众矢之的,不知该如何补救,连她旁边那位夫人都放弃了帮忙,还暗暗挪开了些。淑宁在边上冷眼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听着众人的议论,咪了咪眼,嘴角一翘,便自顾自地吃起酒菜来。
最后还是大福晋与庄王福晋打了圆场,不过倒是有几位坐在上首的贵人,包括太子妃在内,朝娜丹珠那边看了好几眼。
虽然淑宁算是在这场交锋中占了上风,但事后她心底还是很郁闷的。这古代女人都讲究在婚后头一年怀孕最好,超过一年便会有人催了,若是这时候丈夫还无妾,更是会被人说闲话。虽然她觉得以自己地年纪。生孩子有些早,但一直没有怀孕,也的确很容易遭人指责。
可怀孕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啊?别说桐英与自己婚后起码有一半时间是分隔两地的,就算是住在一起的时候,桐英也为了公事早出晚归,夫妻俩除了新婚那几个月,便只有偶尔几天能松口气。
所以说,这封建社会就是让人讨厌。结婚头两年没有孩子,再正常不过了,为什么那些不相干的人就爱多管闲事呢?
至于说到让丈夫纳妾…她可不是那种贤妻,绝不会让步!
不过…桐英会不会有想法?虽然他曾说过不会纳妾的话,但如果她一直没有孩子,他会不会改主意?淑宁有些忐忑不安,想问问桐英,却又拉不下脸来开口,难道要她问“你会不会纳妾”吗?桐英说不定会生气的。怪她不信任自己。
她就这样小心打量桐英几眼,又在暗中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开口,次数一多,桐英也发觉了。问她怎么了,她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
桐英见状,便皱着眉道:“难道那些女人又让你为难了?真是,她们怎么就这么爱说人闲话呢?”淑宁摇摇头:“不是这样,是…有人说起我们成婚一年多。还没有孩子地事。所以…”
“所以你觉得心里难受?”桐英笑了。“这有什么?我们还年轻呢,过两年再生也不迟。我现在整天忙碌,就算有了孩子。我也没空看着他长大,那就太遗憾了。别人那么说,你当耳边风就行了,别放在心上。”
淑宁笑着握住他的手,想了想,还是问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是一直没生孩子,你…你会不会娶小?”说罢缩了缩脑袋,害怕桐英会怪罪自己。
桐英听了果然大皱眉头:“谁让你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快给我打消了。你忘了我说过的话?我说不纳妾就是不纳妾,可不是光说着好听而已。”
看着淑宁抿着唇低头不说话,他叹了口气,拉她进屋坐下,柔声道:“淑儿,你知道么?我额娘还在时,为了阿玛纳妾的事,非常难过。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生了大哥和我以后,一年里有半年是卧病在床的,每每听说又有新人进府时,她便一个人默默流泪。我和大哥在门外偷看到,真的很心疼。”
淑宁虽然听说过一些这位婆婆的事,但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形,便打起精神仔细听。
“那时候大哥要跟着师傅读书练武,我年纪小,便常常陪额娘。她总是对我说,以后娶了妻子,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受委屈,不能喜新厌旧让她伤心。我一直记得很牢。当时阿玛有个侧福晋,十分得宠,出身又高,仗着阿玛宠她,便有意无意地向我额娘挑衅,还对我们兄弟下黑手…”
“侧福晋?是郭福晋还是高福晋?可我瞧你地态度,似乎对她们并没有太多的仇恨,顶多是不爱理会而已。”
桐英摇头道:“不是她们,那位侧福晋姓叶赫那拉,如今已经没了,连同早夭的儿子,一起被宗谱除名。她做事太过了,一点余地都不留,结果反而背上不名誉的罪名,落得个凄惨结局。你别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她,尤其是阿玛面前,她是个禁忌。”
淑宁连忙点了头,又听他继续说下去:“她在世时,府中争斗厉害,我还差点送了命。原本我总觉得额娘伤心难过,都是阿玛花心地错,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就算不是自愿为人妾的女子,一但处于那个地位,也免不了要争,而一有了争斗之心,再善良的女人都会改变。若是有了儿女,更是如此。我额娘…那么善良柔弱,为了我和大哥,也会使手段。而原本很和气的郭福晋,也能做出…”
他顿了顿,面露苦笑:“我不愿让你伤心,也不愿让别人有机会伤害你,更不希望我将来的儿女遭遇我曾经受过地苦,所以,我不会纳妾,就算我们将来真地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宗室里没有子嗣地人很多,光是咱们这一支,就有不少了。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些。”
淑宁静静听着他地话,拉过他的手,道:“虽然早有耳闻,但我不知道你小时候遇过这么多事。我不会再多心了,我相信你。”
桐英摸摸她地脸颊,她伏向他怀中,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两相无言。
此事过后。她暂且安了心,不过为了不再听到那些女眷的闲言,她越发减少了社交,专心处理家务。这时腊月已近了,各府第都在准备年礼的事,倒也没引起别人的疑心。
她今年预备送出去的年礼,除了宫里地和京城、奉天两处简亲王府三份是下了重本的,其他的都只是寻常而已,不再象往日那样注重体面与实惠。至于送娘家那份。她是从拒马河小庄的收益那边出了大头,却是足够风光了。
不过除了年礼之外,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处理。先前她生病的时候,没有多加留意。是罗总管来请示,她才知道府中还有另外四五个人得了同样的病,但却没钱求医。罗总管是想到自己的腿风是女主人帮了忙才有好转的,便想着替那几个人求求情,这才提醒了淑宁。
男女仆役们的生死、升降进退与婚姻儿女。都有旧例可循。但生病却一向不是自己去抓药。便是求主子恩惠才能请大夫来瞧地。淑宁回想起现代的做法,做了些调整,宣布从当月起。每月从账上拿十两银子出来,建立“医疗基金”,专供府中仆人治病吃药用。同时在附近找了个医术不错的大夫,每年给些银子,让他每旬一次到府中为仆役们问诊。
这样做每年不过花上二三百两银子,但对于增加府中仆人的向心力、忠诚度,却很有效。
淑宁仔细想了执行地制度,细细写下来,正检查是否有遗漏处,丫环来回报,说是世子福晋来了。
瓜尔佳氏一进门就大声说:“弟妹近日怎么不去我那儿耍?听说连门都不怎么出?是不是因为上次席上听到的闲话?”
淑宁客气地让座,叫人倒茶,道:“怎么会?我早忘了,只是忙着准备年礼罢了。”
瓜尔佳氏挥挥手:“这些事叫管家做就行了。我看你多半心里还有根刺吧?其实我们女人就这样儿,怀得晚些,便有人说三道四。其实只要你屋里收个人,别人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淑宁咪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