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新鲜劲一过,便把她丢在一边了。我大嫂记仇,把她当丫环使,我也不好多管。”
淑宁暗自叹息。怪不得瓜尔佳氏生气,原本以为是小叔的小妾的人,居然变成自己丈夫的小妾,而且是在自己将要生产地时候,这个打击不小。她对于瓜尔佳氏的恶感,不由得减少许多,说到底,对方也只是个不得不忍受丈夫背叛的可怜女人罢了。
桐英见她神色,便握住她地手道:“你也不用想太多,其实大嫂就是面上凶恶,心里是不坏的。她那边的妾,虽然时不时会挨些打骂,但从来不会过分,也没出过人命。我虽然惋惜小莲不知自爱,自作自受,却也没担心过她会送命。”
原来如此。淑宁心中对瓜尔佳氏的厌恶又少了两分,以后再遇到那些不愉快的事,就忍一忍好了。不过她很快发现了疑问:“照你这么说,大嫂应该很讨厌你啊,怎么我听说她又给你作媒呢?”
桐英苦笑道:“你当是好事呢?从前她给自家姐妹牵线,倒还罢了。那些姑娘顶多就是烦些,人还是不坏的。可这回她介绍的那位表妹,性子很不好,在家里连亲兄弟都不放在眼里。也因为名声不太好听,之前选秀记名后,一直没个下文,年纪也不小了。大嫂一来是为表妹着想,二来是想看我的笑话,才想让我娶她。幸好我事先跟皇上打过招呼,不然可就惨了。因着这事,大嫂在娘家亲眷面前丢了面子,已经埋怨我很久了。”
淑宁听了有些生气,就算再讨厌桐英,这种直接干涉他人终身幸福地做法也太过份了。她决定还是要讨厌瓜尔佳氏。不但如此,她还要连雅尔江阿也讨厌上一份,分明是他风流好色,居然要弟弟给他背黑锅,太没有担当了。
不过桐英却帮他哥哥说话了:“大哥虽然在女色上有些缺点,但从不在外头乱来,已经算是不错了。他对大嫂还是有真感情的,少年夫妻,在京中最初几年。彼此相互扶持,患难与共…他们也有过快活的日子,只不过后来…”
淑宁见他神色黯然,便扯开话题道:“那么你呢?你以后…会不会也象你大哥这样,左收一个,右纳一个,叫我生气?”桐英拉起她的手按到自己左边胸前:“我不会。我曾立誓只娶一人,你就放心吧。三妻四妾有什么好?我额娘为了这个,痛苦不休。大哥大嫂恩爱夫妻,也变成今天这样…我只求一夫一妻,过安稳的日子。才不会自找麻烦呢。若我将来真地变了心,就随你处置。”淑宁感受着手下跳动的心脏,淡淡地道:“你要记得今日这话才好。”桐英拥她入怀,两人静静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些声响。桐英放开淑宁。问是谁。罗公公轻轻走进来,道:“回贝子爷,是福晋叫人送信来。说请夫人明日去王府看戏,她请了庆喜班地人。”
淑宁皱皱眉,怎么又是听戏?继福晋不喜欢绵软地文戏,演的都是闹天宫之类的,吵吵闹闹。听一次是新鲜,次数多了,耳朵就太受罪了。
桐英见她神色,便道:“告诉来人。就说是我说的,福晋们天天拉着我媳妇去玩,虽是好意,但我们还是新婚呢,好歹也给我留点时间。”
淑宁不禁笑出声来。罗公公却仍是那张木头脸,干巴巴应了声“”。便出去了。
看着罗公公渐去的身影,她不禁若有所思:“我有些明白了。继福晋她们总是请我去作陪,又不说什么,其实是做给别人看的。她们明知大嫂与你有嫌隙,又知你向来敬重兄嫂,所以总要我与她们在一处。大哥大嫂看了,就会误以为我们偏向继福晋这边,你们兄弟之间就更疏远了。只要你们两个没法扭成一团,她们就能从中谋算。”
桐英叹道:“这个世子之位就真的那么好么?一个个都在算计,我与大哥之间已经不象小时候亲密了,再这样下去,他早晚会将我和其他兄弟等同起来地。额娘在天之灵得知,一定又会难过得哭出来了。”
淑宁问:“为什么一直不封世子?你既然没有那个心思,为何不去求皇上?早早立了世子,你大哥就不会这样了。”
“哪有这么容易?”桐英道:“这种事总要阿玛开口才行。没有父亲尚在,我做儿子的越过他去求皇上封哥哥为世子的道理。我虽然想,可若阿玛不肯,我有什么法子?”
“那王爷为什么不肯?”淑宁问,“难道…是因为…福晋们?”
“她们当然出力不小。”桐英淡淡地道,“不过大哥有些做法也不太好。他常常自持身份,对几位福晋不太尊重,对弟妹们也不太友爱。阿玛见了,心里难免会有些顾忌。而且…阿玛长年与大哥分居两地,自然会更偏爱小儿子们。”他顿了顿,叹道:“更糟糕的,是阿玛手下的人里,有好些人都很欣赏我;母亲娘家那边,外祖父母虽去世了,但两位舅舅,却更支持我。也因为这样,大哥对我猜忌更深。我夹在中间,着实难做人。”
淑宁知道他两位舅舅都是武官,品级不低,眼下一位在湖南,一位在贵州,但家族势力还是有地。她仔细考虑了许久,开口道:“若你真的不愿意当世子,总要表明立场才好。你大哥是嫡长子,又早早有了军职,可说是理所当然的世子人选。但若拖下去,你几个弟弟们都长大了,这世子之位的归属就说不清了。照我说,你兄弟既然有嫌隙,若你能说服王爷上书请立你大哥为世子,你大哥定会明白过去是误会了你。你们兄弟自然就能和好了。否则,再这样下去,你大嫂又与我们不和,你们兄弟之间…此事你需得当机立断。”
桐英默然,缓缓点了点头:“的确,是该做决断了。”
二二三、世子
夫妻俩商量了一天一夜,才把说服简亲王时可能用到的论据都想清楚了,细细考虑了应该采取的办法。
机会很快就来临了,过几天就是皇太后的寿辰。虽不是整寿,并未大办,但该孝敬的东西还是要孝敬的。桐英这边新开府,照规矩要另备一份礼,但他新婚燕尔,也没什么精力去亲自过问,淑宁又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不知道规矩,所以通通交给罗公公与尹总管去办,备了些应景的古玩玉器与几样药材便罢。
他们把这些礼物都送到简亲王府,与王府这边的礼一起送进宫去。继福晋照例是要随着进宫的,因此桐英这天早早便与淑宁一起过王府来,想趁此机会向父亲进言。
不料简亲王见了儿子,便招呼他去陪自己欣赏一把近日新得的好刀。而这边厢,郭福晋已经要拖走淑宁,要她陪她们去打牌了,因继福晋正在作进宫的准备,她们三缺一没法玩。桐英向妻子作了个眼色,便随父亲进了书房。
淑宁目送桐英远去,有些担心。时机估计错误,继福晋还在府中,不知要不要紧?有个管家跟着简亲王与桐英过去了,会不会有问题?不过就算事情传出风声来,也未必不是好事,不管桐英能不能说服王爷,至少雅尔江阿那边会知道弟弟的心意吧?不容多想,她定了定神,先应付起那几个女人来。她可从来没玩过清朝的纸牌呢。听说老太太以前很喜欢,常与媳妇女儿孙女们玩,只是大伯母那拉氏当家后,便不许家人再玩这种游戏。她在外头长大,佟氏又不喜欢,所以还真没学过呢。她捏了捏荷包与袖袋,似乎本钱还是足的。希望不会输得太惨。
却说桐英这边,简亲王新得的那把刀,果然锋利无比,刀身发着寒光,隐隐有些泛红,错金掐银丝的鞘,上头似乎还沾着斑斑点点乌黑的痕迹。杀气扑面而来。这是一把上过战场、沾过人血的刀。
简亲王对此刀衷爱不已,但桐英却没什么兴趣,只是随口应和着。简亲王见他心不在焉,有些扫兴,便收了刀。直接问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