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科尔沁的娜丹珠郡主。
淑宁很是意外,媛宁更是莫名其妙。这位郡主用怨恨的目光盯着淑宁,冷笑道:“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淑宁皱着眉道:“郡主此言何意?”
“你装什么傻?你们兄妹二人背信弃义,狼心狗肺…”
“打住!”淑宁扫了周围一眼,淡淡地道:“郡主说话要谨慎,我们兄妹几时背信弃义?我倒不知道郡主与我们这间有什么信,什么义呢。您如今忝为秀女,又是在宫里,这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娜丹珠柳眉倒竖:“你!”
淑宁却微笑道:“说起来,我哥哥今年正月里成亲了,是皇上赐的婚呢。听说郡主家里也在为您备嫁妆?真是恭喜恭喜。”
娜丹珠咬咬唇,愤愤然地去了。
媛宁问:“这还是位郡主?到底怎么回事?”
淑宁却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小时候不懂事闹的别扭罢了。”这事关系到自家老哥的名誉,还是不要让那么多人知道的好。
媛宁也不在意,她似乎看到了认识的朋友,与淑宁说一声,便过了另一桌去。
晚饭过后,众人回了自己的房间,有的聚在一处闲谈,有的则自娱自乐,也有的想要出门去逛逛,却被汶静姑姑拦住了。婉宁因头发未干,想出宫门又不行,只好在前后院里散步。淑宁便留在屋里练琴。
媛宁直到一更天才从外头回来,对淑宁道:“三姐姐,你可知道今儿那个秀女为什么会被打死?”
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被验出不是处子么?
媛宁却摇头道:“前头已经验过一回了,若不是,怎么会到复选才发觉?就这几天功夫,真有人那么大胆么?”
淑宁一顿,立马坐过来细听。
(今天会不会早一点…^^b)
一八八、暗流
媛宁道:“那秀女本是镶白旗的人,听说父亲只是个六品的千总,并不是什么有名望的人家,只是与宫里的荣妃娘娘沾点亲。荣妃娘娘因三阿哥大婚两年,都没有子嗣,所以打算给他添位侧福晋。听说那家的女儿长得好,又读过些书,便派人去相看,已经说好选秀后就指给三阿哥的。不料前些日子,那千总偶然遇见太子爷,居然昏了头,让自个儿的女儿去陪酒。”
啊?淑宁眨眨眼,不会吧?她问:“可那秀女验身时并没有问题啊?”
媛宁略略红了脸,嗔了她一眼,道:“三姐姐说什么呢?!那是当然了,太子爷怎会做那种事?不过是懒得与那些人计较罢了。谁知那父女两个没脸没皮的,居然缠着不放了,三天两头的托人送东送西,太子爷不好拒绝,他们就真以为攀上了高枝,连荣妃娘娘派去问话的人也胆敢怠慢。他们在外头到处宣扬,害太子爷担了恶名。三阿哥也受了不少闲话。”
淑宁不去理会那位太子爷是不是真的那么无辜,只是淡淡地道:“原来如此,我说呢,进了复选的秀女,任那唐总管再有权势,也不敢随意打杀的,想来定是上头有了旨意,恼怒那秀女在太子与别的阿哥之间摇摆…”她顿了顿,忽然起了疑心:“四妹妹,你从哪里打听来的这个消息?”上午看媛宁的神色,应该是不知情的,最起码不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媛宁有些疑惑地道:“先前我从阿哥和哥哥那里听过些风声,方才在外头,我又无意中遇见了宜妃娘娘宫里的一位姐姐…”她住了口。面上的神色有些震惊。
淑宁知道她与自己想到一处去了,缓缓道:“这件事涉及到太子和三阿哥还有后宫地娘娘,应该不会随便乱传的。那个宫女居然跑到这里来告诉你,你们可是很要好?”难道宜妃是想暗示些什么…
媛宁脸上神色变幻。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还在奇怪呢,只不过是进宫给娘娘们请安时,曾与那个宫女见过几面,她居然把这种秘事告诉了我。只不过我听了以后。心神都被占住,居然没发觉…哎呀,三姐姐,到底是谁下令处死那个秀女的?与宜妃娘娘有什么关系?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淑宁想了想,道:“不管怎样,这事与咱们无关。你就当没听说过好了,也别告诉人去。不过我们还是要和二姐姐说一声,免得…她会闯什么祸…”
媛宁咬咬唇:“方才那宫女与我说话时,锦绪也在…就是我那个朋友…”淑宁道:“明儿跟她说一声。让她别乱传就是了。”不管这里面是不是有阴谋,她都不想去理会。在这个皇宫,人命贱如草。她还要平平安安地出去,与家人一起过好日子。这些勾心斗角地事。她实在不想去理会。
媛宁见她脸上淡淡的,便轻声问:“三姐姐。你是不是…想起今儿那死地秀女的事了?你心里不自在吧?”淑宁低头小声道:“好好的人,转眼就没了,当然会不自在,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这种事…”
媛宁扯了扯嘴角,道:“我当初刚进宫请安时,看到有人被打死,也很害怕,但多看几次,也就习惯了…万万不可逞能去多管闲事。我们这样的人,再怎么自命不凡,也不过是皇家的奴才罢了…”她似乎想到些什么,眉间神色也渐渐坚定起来:“如果不想遇到同样地事,除非…我们能想办法先让自己成为主子。”
淑宁一惊,抬眼望向媛宁,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她挥了挥手,道:“很晚了,咱们早点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然后打了个哈欠,往床上一躺,睡了。
没办法,淑宁只好收拾好东西,也吹灯睡下。只是一直睡不着,脑中总是出现今日那个秀女被打死的情形,几次惊醒,额上都是冷汗。
她真是太平日子过得久了,居然忘了这其实不是个温情脉脉的年代。回想起那秀女被打时和惨死后的情形,虽然大部分秀女都有些害怕,但多数很快就忘记了那种残忍,只把它当成是饭后谈资了。这个时代阶级分明,地位低下的人随时可能会被地位高贵的人处死,而且旁人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对于她这个穿越者而言,无论如何也不能等闲处之。
她前所未有地思念着亲人与温暖的家,狠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阴深可怕的皇宫。可惜,这只是妄想。
明天就开始正式复选了。虽然是两黄旗两白旗的人先选,但由于人数少,所以用不了多久就会轮到她了。然而自前些日子以来,一直困扰她地那个选择,她还没最终下决心。
虽然她内心始终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象桐英这样与她互相了解、性情相投、又彼此有好感的人,可能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而且她的内心,对桐英地确是有真感情的。她本就不是会轻易动心地,若错过了他,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遇上喜欢地人。到时候,就算她能嫁给一个品行好、脾气好的人,日子过得自由自在,也可能会觉得空虚。
但是,虽然桐英是那样地好,他的家庭之复杂却令她望而生畏。尤其是看到皇宫的可怕之处后,对于被母亲称为小型版后宫的简亲王府,她始终有顾虑。回想当年第一次回京时,伯爵府里四房人聚居,人际关系就已经复杂得像一团麻。而简亲王府光是儿子就有十二个,将来还可能会更多,而各人又各有妾室,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可就…
要不,学欣然那样搬出来,建立自己的小家?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欣然能成功。是伊泰以家中人口众多房屋不足,弟弟又即将娶亲作借口向父母请求的。换了是桐英,如果他一直留京。那偌大的简亲王府只有他兄弟两房人在,那种借口就不可能成功了啊。
不过。如果只与他兄嫂在一起住,也许没那么复杂。但是,她似乎听说桐英地大嫂有意将娘家的姐妹许配给他,这会不会造成妯娌不和啊…
她胡思乱想着,也许是白天受的惊吓太甚。精神上已经很疲劳,渐渐地,她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