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磊满目深沉的瞥了眼他,紧拄着拐杖
语重心长的质问道:“二郎啊,你如今官是越做越大了,不知为官的初心还记得多少?”
张瑄皮笑肉不笑,一脸赤诚的回道:“承蒙恩师一路提携才有了学生的今日,学生一直感念恩师教诲,誓要替朝廷尽忠,替天下百姓请命,从未忘过这一点。”
“是吗?”
顾磊苦笑着面向他:“可今日之事实在是让为师开了眼界。”
“此事的确是令人发指,可见阆州的水深得很啦。”
张瑄长叹了口气,脸上却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不过如此也好,说明有人同样不愿意看到阆州的官制有所变动,皇后总归只是个妇道人家,她哪里懂得官场的道理,什么人能做官,还得要恩师这等拥有大智慧的人才能定夺。”
若是放在今日以前,顾磊倒不会怀疑他这番阿谀奉承的言语,可见过了陈家这桩惨案,他对自己已然有了质疑,觉得自己成为了阆州官员残害百姓的帮凶。
“如今的官场的确不复当年,老朽这些年看到的皆是些自私自利的门阀子弟,至于真才实学在门地面前倒显得次要了许多。”
话到这里,顾磊闭眼缓缓叹了口气:“或许皇后所言是对的吧,这天下终究是天下人的天下,并非几家大族的天下,唐家这些年把持朝政,豢养部曲,将朝廷上下搅得乌烟瘴气,唐尧与青禾王的下场老朽并不愿重蹈覆辙,二郎啊,你也要好自为之。”
“恩师莫不是想要拥护皇后革新官制?”
张瑄听着他这番意味深长的话,顿感不妙,大声劝阻道:“恩师乃我阆州城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不该因陈家这事妥协呀,眼下我朝正值动荡不安,还得依靠各家大族鼎力扶持,哪能听信皇后之言,搞什么官制革新,万一触动根基,如何再力挽狂澜?”
“老朽乏了,二郎也早些回去吧。”
顾磊此时心神大乱,不愿再与他深入讨论这个话题,撇下他径直回了府邸。
在府上安心休养了几日,可随着詹赫彻查出的冤案不断浮出水面,抓捕的官员逐渐增多,顾磊终于按耐不住,他隐隐的察觉到阆州城背后隐藏着一只大手一直在主导着整个官场。
回想着常延珏的死,钱家六口的灭门,还有国丧期间被谋害的产妇们,他最终做出了选择。
赶在中秋前一日,顾磊吩咐下人提前去刺史府递了拜帖,让人套了车马亲自赶往城中,准备前往拜见皇后。
而从季春县回来以后,楚南栀也一直在府中等候着顾家庄的消息。
这日,她正在屋子里翻看着李三木从安和县带回的林锦芊母子三人验尸报告,却见汤惟铭兴致匆匆的踏了进来,眉眼都泛着笑意:“皇后,顾家族长出门了,正朝着城中刺史府而来。”
看着小太监春风得意的小脸,楚南栀却神色如常的放下手中的案卷,若有所思的说道:
“李三木调查芊公主遇害一案,从仵作验尸的结论来看,这刀伤与常老和钱家六口人的一致,要说想要害芊公主一家三口最不易引人察觉该是在京中才对,毕竟京中想要她们性命的不少,但为何要选择在阆州边境动手呢?”
“皇后先前不是说过,安和县离沂州近,凶手想要借此挑唆皇后与唐家旧党的关系。”
汤惟铭狐疑着回道。
“不对,不对,我想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
楚南栀半眯着双眼,定定道:“想来他们的势力只在阆州境内,只有在阆州作案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话落,立即吩咐汤惟铭传李三木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