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屋构造简单,并没什么十分隐蔽的地方。
想了想,她取来裹羊肉饼的布料将银子包裹得严严实实,放进了小衣柜最高处的空层里。
做完这些,她依稀听到外面李策与四个小家伙在窃窃私语:
“那女人进去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动静,四宝,你偷偷到屋子里看看,别让她又逃跑了。”
“呜呜呜,我不去,我不去,我怕。”
“那叔叔进去看看,你们别乱跑,我答应过你们阿爹,要让你们好好活下去,不能让你们有闪失。”
楚南栀心想:这家伙变卦倒是挺快,昨夜还叮嘱暗哨可以放她离去,今日却又怕她逃跑,果然是人心难测。
她过去打开房门,只见李策一个踉跄直接跌了进来,摔了个狗吃屎。
不容二人反应,就听到小家伙们在外面呼唤姥姥和小姨娘的声音。
楚南栀知道是原主母亲柳芸和三妹楚南竹过来,赶紧迎了出去。
一到门口,就见一位中年妇人抱着几个娃娃哭成一团:
“真是天要杀人,我这女婿满腹才华,聪明能干,好不容易又有了点盼头,却遭此大难,真是可怜了你们。”
看到楚南栀,那妇人立即停止了哭泣,走到她跟前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猛的一巴掌直接拍向她屁股,紧接着又忍不住开始掩面哭泣起来:
“你不成器呀,你真是不成器呀,为娘叮嘱过你多少次,叫你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你偏偏出去惹这么多事,弄得一家子都不痛快。”
目视着饱经沧桑的中年妇人,楚南栀心里一阵难过。
柳芸如今不过三十来岁,可头上已白发丛生,额间更是布满皱纹,再加之今日一身素衣,连半件首饰都不曾装饰,让她看上去俨然一副老态龙钟的老人模样。
楚南栀未来得及答话,柳芸就从身旁的楚南竹手上拿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放到小石桌上:
“这二百三十两银子你收好,拿去打点打点,看能不能求得轻判,即便是不能保住大郎的性命,也要为你们母子几人求条活路。”
顿了顿,她又语重心长的补充道:“可别再想着逃了,四个小宝总归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管他们,还有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楚南栀看了眼那包银子,不解的问道:“你从何处弄来这许多银子?”
“大姐就别问了,这两日母亲东奔西走四处筹措,才从大伯父那里偷偷借来二百两银子,又变卖了所有值钱的首饰和衣物,这已经是我们家所有的家当了。”
楚南竹在一旁闷闷的说道。
楚南栀心里又是一酸。
难怪她今日穿戴这么朴素。
她记得原主家本身并不富裕,全仗着伯父扶持,才置下一份家业,可伯父楚文煜却只是个被强迫入赘到芦堰港大户戚家的倒插门女婿。
以前,原主三胞胎姐妹未成亲前,戚家看着楚文煜偶尔帮扶二房倒能够睁只眼闭只眼。
可这几年,原主三姐妹成亲后,楚文煜接济的银钱数目愈发庞大,戚家终于忍无可忍。
说来,这也怪原主母亲识人不淑。
为女儿们挑的女婿除了林锦骁踏实勤奋些以外,二妹楚南湘的夫君虽也是读书人,却只是个沽名钓誉的虚妄之徒。
而为三妹楚南竹招的赘婿又是个沉迷赌博和酒色的烂货。
前几日,原主去家里拿银子,还听说父亲楚文毕因为三女婿柳舒阳赌博的事情气出了病来。
楚南栀将石桌上的包裹拿起来递还给楚南竹,目光转回柳芸身上,温声细语的说道:
“我今日帮着县令大人查清了税银案,大郎已经没事了,用不着这许多银子,母亲赶快将伯父家的银子还回去,余下的留着给父亲治病吧。”
“你帮县令大人查清了案子?”
柳芸难以置信的摸了摸她包扎的额头,又气又心疼:“你莫不是昨日受了伤,真将脑子撞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