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已经早起了,当然不必再用那个不靠谱的借口做什么了。刚才早餐前,宋景轩大约是给了院子中谁一个指示,让其赶紧通知世子夫人车氏那边改口了。
“劳烦蓝姑了。”花袭人温和地还了半礼,稍作了收拾,带上了自己作为新妇给众位亲戚的孝敬,同宋景轩一起走出了院门。
府上是随处可见的红色,显示出才办过一场喜事,热闹犹在眼前耳边一般。
安平郡王府规模不小,比武阳侯府还要大上一些。
但论精致华贵,却比武阳侯府差远了。大是很大,但却是一般的景色,栽了一些能够过冬的灌木,花草都是常见容易打理的一些,既没几个假山楼阁,也不见什么奇花异草,显得十分普通平凡。
看得出来。有些花草矮石的妆点还是新弄的。
早年,梁太祖筑新城,并不是给每一个勋贵都赏了豪宅的。立国之初。四下还有仗没有打完呢,筑这么一个大城,已经花费无数,哪有闲钱再给勋贵们也都盖好宅子。
那个时候,梁太祖都是按照勋贵的地位高低,直接在什么位置圈了多大的地儿再给拉上简陋的围墙,门口给弄个大门挂个匾额就赏下去了。余下的,就让各家筹钱自个儿建。
安平郡王府地方圈的是不小,但第一任安平郡王就是个穷鬼。只靠着太祖赏赐过日子,于是马马虎虎起了几座院子能住人就搬进来住了,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园林规划布局啊,挖个池子啊。叠个假山做景啊这些的。
就连种上的树。也都是小树苗。
这么多年过去,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此时阳春三月,树木葱茏,倒也不显得荒芜。只是特别显得幽静一些。
有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
石板路上甚至偶尔会出现一些新鲜的鸟儿的排泄物,没能来得及收拾。路边的地缝里野草应该是几日前才拔过的,此时又已经生出新的来,也无人过问收拾的样子。
府上人不多。
大约是之前老郡王觉得费钱,而负担着老郡王开销的二夫人刘氏也不肯多出冤枉钱。仆人养的并不多。
总之,在安平郡王府里漫步。几乎就跟在树林中漫步差不离的感觉,只是树木稀疏一些。
花袭人很喜欢这种草木葱茏的环境。这让人觉得格外的舒适和安宁。
“这地儿真不小。”花袭人赞叹道。
“你喜欢就好。”宋景轩道。
之前替他张罗准备的人也曾建议他将府上快速地修缮一番,至少多埋点儿当季鲜花显得花团锦簇一些,但却被宋景轩否决了。
从前他出不起这笔钱,但如今却不算是个事儿。
但宋景轩觉得,花袭人应该会喜欢这幽静的林中景致,而非是匆忙移栽布置而成了新景致。果然,他在花袭人眼中看出了真心的喜欢,而不是假意伪装。
这就是他喜爱她的地方。
她极少伪装。至少在他面前从未伪装,从来都是真切而实在的,会让人安心。而不是如同别的闺秀,比如说那孟如嫣,从来都是一副虚假的笑脸,自幼受到的训练就是喜怒不行于色。
那样或许会是一个合格的大妇,管理着夫君的妾室姨娘庶子庶女,与长辈玩心机,与妯娌斗智斗勇。但宋景轩却觉得,他不需要有什么妾室姨娘勾心斗角的麻烦,也不需要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妇。
但心思单纯善良的,又显得过于没用了些。他也不喜欢。
花袭人才正是他要找的人。
宋景轩感受到心底的某处十分柔软,再次坚定了自己的认知:他喜欢她,绝没有错。
“若是你想,也可以找人改动一下。”宋景轩道:“总之,你想要做什么,便尽管去做,无需顾及其他的。”
“那当然了。”花袭人道:“我是嫁给了你,并不意味着我连自我的自由都要舍弃失去了。而且,武阳侯府关不住我,我也不觉得安平郡王府有谁能阻止我出府门。”
“的确。”宋景轩并没有因为花袭人这般的言辞而觉得着恼。
他心中同样认为,花袭人就该这样想这样做。若是谈为他妥协隐忍退让什么的,他自己就会认为那样是不对的。
郡王府很大,两个人走的也不快。于是从新房到老郡王所居住的正院,一里多路的距离,他们要走上好一阵子。
在一个岔路口,他们遇到了同样赶去请安的宋景怡。
宋景怡打扮的很不错,是小姑娘该有的鲜嫩的桃红色,十分得体。她行走时候,仪态也相当的端庄。但细看之下,就能发现她眉宇之间藏着急躁的恼恨,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已经快要到了临界点。
虽然她看见宋景轩和花袭人二人,规矩地行了礼,一直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