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是天生的反骨头?
听说,在御殿之上,宁王殿下曾冒险提出“事关重大,防屈打成招”的说法,今上也准了,让御医刑部审讯之人甚至仵作一同检查那周又白,却并未在他身上发现什么过度殴打受刑的痕迹!
纵然有什么。也不能说明是屈打成招的!
周又白为何会反水,这是个迷。父亲直到死的时候也没有弄明白。
薛世光自然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孟如诲道:“周同知是在进京述职的路上,失踪了的。应该能够断定。他就是那个时候被擒的。那个叫风月镇的地方,实在毫不起眼,是不是?”
“但薛兄再想一想。那花小娘是在哪病的?”孟如诲沉声道:“正是风月镇。为了求证,我还派人到风月镇打听过。她就是周同知失踪那日深夜,到镇外一个小村子中的寻医就诊的。包括后来一直看护她。后来大约是效力于靖王府的那名年轻的吴济吴大夫,当时就在那村中暂住。”
如此多的痕迹,想要查访起来并不困难。
“周又白当夜失踪,花小娘当夜病重,二人几乎在同一地点……”孟如诲道:“这其中,真的就是巧合吗?薛兄想一想,花小娘当时一个小小商人,闲来无事,去那个平凡无奇的小镇做什么?她既然去了,定然是有她的目的吧?”
薛世光不禁沉思起来。
好半晌,他才抬眼开口道:“孟兄如此推测,是有证据吗?”
孟如诲摇摇头。
宁王殿下撒出多少人手都查不到的真相,他一个不被家中重要的公子哥儿,要人没人要势无势,怎么能有找到确切的证据。
若有证据,他早就跑到宁王殿下那里邀功去了,又何必来这里说给薛世光听。
半晌,孟如诲又道:“说起来,我那日到武阳侯府做贺,听到了两个粗使婆子的议论,很有意思。”
“恩?是什么?”薛世光凝眉。
孟如诲一边仿佛陷入沉思,一边轻声说道:“那两个婆子说起她们主子的正院没有半点绿色,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是说,清和郡主忌惮那花小娘什么,以至于院子连半片绿叶都不许有。说的挺邪乎的。”
孟如诲定了定心神,又道:“那日荷花会,我亲眼瞧见了,与她起争执的定国公府家的几位闺秀,当时稀里糊涂地就从画舫二层掉入了水中……薛兄还记不记得,当日你想对人家动手,结果反而是自己不知为何吃了大亏吗?还有那一度流传的市井谣言……”
薛世光不知何时起,紧紧抿起了唇。
孟如诲没有多说。
书房之中陷入了沉默。
外面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团云,遮住了院子里的一片天光。室内光线暗下来,气氛越发显得沉寂。甚至两人对面而坐之时,连两人的面容都看不清晰。
云朵终于飘开去,室内外又重新充满了无处不在的白光。
薛世光轻轻睁开眼睛,结束了这个话题,道:“孟兄见惯了春日的桃花溪,怕是不知这夏日桃花溪也别有一番趣味吧。既然来了,就多待些日子,四处走走看。”
“那就叨扰薛兄了。”孟如诲客气地道。
山青水秀之间,周遭的温度都要比城中低上好一些。清风无处不在,让人感觉不到半分闷热。就是才过正午,也半点不觉得热,只觉得这午后时候,分外的宁静慵懒,让人迷醉。
花袭人和任少容到了庄子上,沐浴之后,用了午饭,又小睡了片刻,二人便不约而同地都醒了来,走出了房间。
任少容想要垂钓。
“袭姐姐,你会不会钓鱼?”任少容轻快地道:“蝉儿最会做鱼。我们钓了来,晚上好让蝉儿做来吃。”
任少容回头像拿着鱼竿诸物的蝉儿道:“要做红烧鱼;放上香葱大蒜的……”
“小姐,这不好吧?”蝉儿迟疑地道。
“有什么不好的。”任少容理直气壮,道:“我们如今是在乡下,又不会客什么的,都是自家人,难道还怕嘴上有味儿丢人?”任少容挽住花袭人,期盼地道:“袭姐姐,你说呢?”
“红烧鱼。”花袭人用力点头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