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谢贵妃已隐约明白发生何事,目光一凛,低喝:“说下去。”
“陛下又问阮修仪和二姑娘因何事起的争执,二姑娘 :‘我是来劝四妹妹,在宫里要谦虚柔顺,不要恃宠而骄……’这时阮修仪打断她说:‘我没有……’二姑娘又抢白:‘你若没有,因何京城里的百姓都在传你恃宠而骄,害得谢贵妃动了胎气?’阮修仪不说话,只是轻声抽泣……”
“好好好,好手段。”谢贵妃怒极而笑,手紧握成拳,脸色忽青忽白。
延平侯夫人和万姑姑都吓着了,一个说:“明珂,胎儿要紧,千万不要生气。”
另一个说:“贵妃娘娘请息怒。”
谢贵妃咻咻地喘了一会儿粗气,才暂时按捺下心中怒火,说:“万姑姑,你继续往下说,我倒要听听这两个**还有什么手段。”
“陛下大概一时委决不下,没有吭声。皇后娘娘便说:‘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官家,我看还是搜查一下,若是有,严惩不贷。若是没有,即可还阮二姑娘一个清白,也可让贵妃妹妹安心养胎。’陛下似乎在犹豫,这时阮修仪和二姑娘也请求搜身以证清白,于是陛下就答应了……”
听到这里,谢贵妃又冷哼了一声。延平侯夫人看她脸色铁青。忙安抚地握着她的手。
“……我那时便猜到肯定搜不到东西,果然什么都没有搜到。这时阮修仪说:‘多谢陛下与娘娘还臣妾清白,臣妾另有一个请求,还请陛下与娘娘恩准。’陛下便准她说出来,她说:‘臣妾身为一宫之主,卢公令与陆公公不告擅入,于礼不合。若非当时家姐正要自刎,只怕等不到皇后娘娘驾到就已经动手搜宫。倘若其中有人怀着栽赃嫁祸之心,趁乱放下违禁物品,臣妾姐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是以臣妾请求陛下与皇后娘娘,也搜一下卢公令与陆公公等人,以示公平。’我听到这里,觉得不妙,便赶紧回来禀告娘娘。”
延平侯夫人浑身一个抖索,颤声说:“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谢贵妃原本铁青的脸色也转为白色,半晌,幽幽地说:“娘,咱们这回被人摆了一道。”
“那个丫鬟信誓旦旦地说,看到香粉和阮家五丫头的信。”延平侯夫人急得一头细汗,“明珂,她如今就在东华门外候着,咱们把她交给官家对质……”
“若是咱们昨夜就这么做,官家或者还会信个七八分,如今断无再信的理。”
延平侯夫人不死心地说:“又不是咱们捏造出来的,怎么就不信呢?”
“娘,你还没有看明白吗?这是阮五下的圈套,咱们上当了。”
“阮家五丫头?”
“除了她,还有何人?阮二就是个草包,阮四虽然不笨,论才智却并无过人之处。”谢贵妃目露戾气,恨恨地说:“阮五,阮五,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第15章 心腹大患
万姑姑说:“娘娘,咱们接下去该如何应对?”
谢贵妃垂眸思忖,延平侯夫人见她半晌不出声,愁眉不展,只道她没有良策,咬咬牙说:“罢了,万姑姑,若是呆会儿官家问起,只说是我一人所为。”见两人都不解地看着自己,她又补充了一句,“娘娘如今养胎,不能受刺激。我得了消息,并不曾告诉她,只找了陆公公商量。这事理也是说得通的。”
“娘,何至于此。”谢贵妃摇摇头说,“若是这等小事都能撼动我地位,我是白在宫里七年了。”
延平侯夫人一想,确实没错,她与官家两情相许这么多年,又生下皇长子,这情份这地位,岂是一桩小事就能破坏的?随即明白过来,她之所以愁眉不展,是因为这事让官家知道了,大概往后要起些猜忌。
“陛下驾到。”
三人一惊。
谢贵妃迅速使个眼色,万姑姑会意地点点头,带着延平侯夫人闪进里屋。
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皇帝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干内侍,其中就有陆平。
谢贵妃见他虽然神情举止小心局促,但并没有到惊慌失措的地步,心里稍安,站起来,盈盈一礼。
皇帝快步上前拉起她,眉眼带笑地说:“不是说过,这阵子的礼免了吗?”顺手轻轻按在她肚子上问,“今日小家伙乖不乖?”边说边拉着她在榻上坐下。
“就一盏茶的功夫都踢我七八回了,你说乖不乖?”谢贵妃说着,飞了他一眼,似嗔还喜。
“如此调皮?好好好。”皇帝脸有喜色地说,当年母后怀着六弟的时候,也是成天被踢。父亲笑着说,这么一个小人儿就知道在肚子里演十八般武艺,将来指定是一员虎将。后来生下六弟,果然从小爱舞枪弄棍。”
听得出,他对自己腹中孩子期望很高,谢贵妃心生不安,说:“若是个小子,象晋王自然不错,若是个姑娘,象他的性子,可如何是好?今晨请安时,我瞅着太后娘娘眼圈青青,大概昨晚又失眠了。”
想到太后娘娘和晋王,皇帝收敛喜色说:“一说这事,我就烦心。六弟固执,母亲又不肯退步,我夹在中问当真为难。”
“你好好劝劝晋王,沈姑娘是出名的美貌贤淑,我见过数面,她的美貌另有一种洁净清幽,世之少见。阮五姑娘比起来,诸多不如。”
皇帝笑了笑,并不接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