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楞村前进大队。
一处老旧的小土屋里,呼呼的寒风吹得薄薄的纸糊窗不堪重负,墙上的泥屑簌簌地落下。
大队的支书叹了口气,“老夏啊,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就开口。咱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甭客气!”
夏海是三年前下放到这边的,他很有文化,平时乐于助人,不仅给村里的孩子上课,让娃儿们不用大老远跑到隔壁县,还给村里人代写信、写春联。跟文化沾边的找他都行。
三年前的夏天他还在睡牛棚,但入秋后天气太冷,睡牛棚肯定一命呜呼,方支书就做主把这间老土房子让给了夏海。不过这间老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住着冻飕飕的,乡亲们只能常常给他送柴火取暖,要不然这老头肯定冻死了。
夏海乐呵呵地说:“没有难处,你放心吧,有难处我会跟你说的。”
他还等着方支书走后,动火做点饭,因为林红樱偷偷给了他一些精细粮,他不会在别人面前吃精细粮。
要说难以前确实难,但眼下这个光景谁不难,人人都没有余粮,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可是夏海无疑也是幸运的,自从上次晕倒碰见了个好心肠的恩人同志后,他的米面粮都没断过了,粮食都有了着落。
她还说要给他找个工作,不过上次一别已经有月余,之后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这年头想给他这样的坏分子弄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夏海正要起身把方支书送到门外,这时传来了一道声音,“老夏老夏,有人来找你。”
一个乡亲说:“老夏,你以前大晴天叫过野兽?我都跟他们说这里没什么晴大叫兽了,大冬天岭子里的豺狼虎豹都凶,谁敢叫兽!”
夏海听了不由地苦笑,“是我是我,没错!”
不是晴大叫兽,是清大教授,不过夏海也没有纠正老乡。
他看见来三个从汽车上走下来人,穿着一身干部装,其中一个干部同志客气地问:“您是前清大化工专业的夏海教授吗?”
夏海点点头。
那个人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激动地说:“终于找到您了!”
这里可够偏僻的,有的地方大雪足足有膝盖深,让他们一行三人险些没交代在这里。临了,他们终于找到三楞村,结果还要跟老乡掰扯冬天“叫兽”靠谱不靠谱。
夏海把人请进屋子里,倒了杯热水,“请喝。”
农垦局的同志坐下便开门见山地说:“夏海教授,我们是黑省农垦总局科员,今天来是想请你给我们做一种农业用的塑料薄膜!您可愿意调去冰城塑料厂?”
另一个同志说:“这个岗位是临时的,虽然是临时的,但待遇跟正式工一样,二十一级工资每个月三十五斤粮食,岗位暂挂在我们农垦局下。”
两句话说完,屋子里的老乡和方支书都震在原地。
老夏这下要走大运了!
叫兽不叫兽的老乡听不懂,但农垦局他们不要太清楚,那是指导他们种地的干部!
夏海没有像别人那般惊讶,他心里早有准备,听到“塑料薄膜”便果断地应下,“我愿意!”
原来恩人同志没有开玩笑,她真的给他找了个工作!
他迟疑片刻,谨慎地问:“不过……你们知道我的成分吗?”
农垦局同志笑着说,“眼下时节困难,咱们领导说现在是要不拘一格用人才的时候,夏老只管好好工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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