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为什么我们不能再给彼此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呢?”
——半个小时以前,郁柠也问过林鹿这样一个问题。
林鹿在那一瞬间忽然明了桑云枝和郁柠的区别在哪。
她和桑云枝从未开始,遑论结束,而和郁柠却是曾经认认真真交过心,所以是“重新来过”。
在明白了这一点以后林鹿兀自起身,提前离桌了。
林鹿本意是打电话让桑云枝过来接自己,之后又觉得或许在未曾知会的情况下突然出现的效果会要更好一点。
一段不曾被定义过的关系不需要特别郑重的开始,也可以莫名奇妙的结束,只要彼此默认就可以。
在摒弃掉心中那点曾经真挚希望有结果的心动以后再回过头看,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一场游戏,上一局不欢而散,这一局再邀请重新开始又有什么不可以?
亏欠二字或许有,又或许没有,不过是自由心证。
以绝对的距离感和不心动的原则为前提上床……林鹿心里长出一只小恶魔在扑腾扑腾扇着翅膀,叫嚣让她加入游戏。
她决定加入了,也和自己保证这一次绝不提前出局。
然而林鹿却不知道自己轻飘飘一个举动对如今的桑云枝来说能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心脏收缩的那一下世界都仿佛静止,小鹿撞了进去。
“你……喝了多少酒?”桑云枝睁大双眼,声音有些发颤,她对于林鹿嘴里说出来的话仍觉不可置信。
大胆放肆直白话语总能轻而易举击中人心,饶是没喝酒的她耳尖也跟着开始发烫,桑云枝只能把这一现象归因到对方喝了酒上面。
“没喝多少,你是觉得我醉了吗?”
“那就当我醉了吧。”林鹿嘴角噙着笑,后退半步,将她们彼此间的距离又拉回到了安全范围内。
她的视线开始旁移,落到屋子里的其它地方。
很久没有光顾桑云枝的家里,家具摆设依然如故,只是屋里的熏香似乎换了一种,闻起来和以往不同了。
林鹿深深吸了一口,总觉得比起屋子里的熏香来方才桑云枝身上的味道要更好闻一些。
她的眼神在屋内环绕一圈,最终落在阳台的桌子上。
桑云枝方才练字的时候心烦意乱的,进浴室之前桌面铺好的笔墨纸砚都没来得及收拾,此刻恰好被捕捉到。
林鹿心下好奇,抬脚走了过去。
也是在对方动身的那一瞬间桑云枝感觉到她的意图,表情闪过一瞬的错愕以后连忙跟上。
白色的宣纸上规整的毛笔字不太美观,林鹿见过桑云枝的字,知道眼前这几个字没能发挥出主人正常水平的一半。
她粗略一瞥很快就识出纸上所写的内容,只是刚要再走近一点的时候就被桑云枝从身后闪出,拦住。
桑云枝似乎不太想让自己看见宣纸上的内容。
只见人用双手往后撑住桌缘,试图阻挡她的视线。
有人想要遮掩,失败了。
“我已经看到了,”林鹿眨了眨眼,眼神自桌面的一角往上移动落在桑云枝那张素净的脸庞上,“你……在写我的名字?”
林鹿歪了歪头,语气莫名可爱,脸颊两侧熟悉的酒窝又浅浅浮现了。
【树深时见鹿】,纸上那个【鹿】字被人单独拎出来反复写了好几次,一眼望去不要太过明显。
林鹿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提问,又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桑云枝拿捏不准,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真的已经看到。
就像中学时候躲在讲台底下在书本上偷写画画的学生,被老师逮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