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讨了两刻多钟,正事谈完,香茹唤桂花拿来一卷纸样给向斐看。
向斐展开纸样,发现里面有一年十二个月的花样图案,另外还有一张大纸上画着两个例图,一个标着正面一个标着反面。
正面例图左下角画着一簇花枝,上方正中是最醒目的五个大字九折菜金券,再下面偏方稍小一点字号写着惊蛰二字,接着是更小一些的字号写着“桃始花、仓庚鸣、鹰化为鸠”,反面也有与正面同样的花枝,但文字只有两行,写着“本券仅限丙辰年惊蛰节气使用,过期无效。”以及“一桌仅限用一张券。”
向斐盯着例图琢磨了一会儿,心中有了一丝明悟,“你……这是要给客人们优待?”
“对。”
“这九折就是菜金按实际的九成算?”
“对。”
“那我们还有赚头么?”
“有。”
“怎么说?”
“你看到了,折扣券仅限规定节气使用,过期无效,虽然一桌菜打了九折后利润会少一些,但我们的菜价本来就比一般馆子要贵,利润少一点影响并不太多。而客人就不一样了,手上有券为了不浪费必定会再来,我们就当薄利多销。”
向斐心算了一下成本与利润比,轻轻点头,“有点意思,人或多或少都比较贪小便宜,既然来我们这里吃饭能享受菜金优待,人在贪便宜的心理下就会点更多的菜,菜金总价在那里,再打个九折,我们一桌菜的利润不会少到哪去。”
“没错,斐少爷脑筋就是转得快,而且据我所知,我们这前后几条街的饭馆酒楼都没有这样的揽客手段,我这是首创,客人们觉得有趣,又想得折扣券,必会踊跃光顾。”
“那你要怎么把券发出去呢?客人来就有?那要印多少张才够?”
“只要客人来吃饭,结账时就送一张,客人凭券结账时就回收,然后再送一张新的。不印多,以我们的桌数来算,每个节气印一百张估计就够了,这有时效的折扣券多了没发完反而浪费,所以宁可少也不能多。客人点菜前可以由伙计先提前讲明,每个节气只有一百张折扣券,先到先得发完为止。”
“行,那我们就先这么试试,你打算从惊蛰开始?”
“你要是能在这剩下的几天时间里印出立春的折扣券,我也可以开张当天就发券。弄这个拖了我很长时间,废了很多草稿,看着时间来不及了才想干脆从惊蛰开始好了。”
“哎呀这种事,你一有想法的时候就该找我的么,我可以请画师给你画么,要什么样的漂亮图案都画得出来,一个节气一副画,客人结账时也别回收了,刻个章子叫伙计去盖,让客人自己留着,一年下来谁要能集满全套,我们送他一桌酒席,从大寒一直到上元节都有效。”
“哎,这主意不错哦,只是现在还来得及么?”
“你放心,我一定会在过年前给你印出一百张立春券。”向斐慢条斯理地把那张例图纸小心地折成豆腐状揣进怀里,其它那些鲜花图样则扔在桌上没要。
“那我可以申请要彩色的么?”
向斐咻地扔过来一个白眼,“你要是提前半个月告诉我这事,我就能给你印出彩色的,现在,只有黑白色,要是效果好,明年再印彩色的吧。彩色要套印,很费工夫,印制本钱昂贵,今年刚开张还是省点钱的好。”
“你说怎样就怎样吧,请画师画得漂亮点,用好点的材料,不要弄得软趴趴的,最好是像比较挺括的那种纸张。”香茹对自己的失策懊悔不已。
“知道了。没别的事了吧?那我赶紧回去找人,抓紧时间把东西弄出来,不然再过几天人家也要过年。”向斐起身外走,香茹送他出去。
这次试吃会结束后,掌柜厨子等工人开始放假,约好年初五上午再来,做初六开张前的最后准备。
而这几日,香茹他们也开始为过年忙碌起来,采买了好些过年的应节食物,欢欢喜喜地盼着年三十那天的到来。中间偷空香茹还派人到街上找师傅雕了好些印章。
等待的感觉总是如此漫长,可转眼间时间就从指缝中漏光,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终于到来,年三十的上午郭进来了一趟,给香茹送来一包印制好的折扣券。
香茹解开包袱察看实物,拿起一张折扣券反复看了几遍后赞叹不已。全白色的挺括纸品,正面两面四边皆描了一圈黑边,从左下角沿左边一直到左上角画了一支怒放的腊梅,画功精到,寥寥几笔就画出了梅花的风骨,文字内容没改,只是字体以及文字布局上美化了一下,其它的都跟香茹设计的那样。
“真漂亮啊,我要是客人,看到这样一张折扣券,不管是不是年末有机会换桌酒席,我都会想留下收藏啊。”桂花拿起一张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地看。
“郭进,你老实说,画这画的人是不是名家?别蒙我,我伺候那么多达官贵人,看多了名家作品,这点眼力总有。”香茹看那株梅花不像是一般画师的水平。
“姑娘好眼力,不过此人并不以卖画为生,也不算赫赫有名,只是性情高做,为了求他画画,少爷许他日后在药膳馆免费招待的特权,他吃喝的一切花费都算少爷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