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还考虑要不要说黄芪的,当归黄芪排骨汤,生血补气。虽说现在正是进补的季节,吃点当归黄芪没关系,但我怕她俩受不住,身上新伤虚火正旺,万一虚火变实火就麻烦了,方姑姑还好些,容姑姑原有脏躁症,她本身就火旺。”
“唉,你这样想也有几分道理,还有别的菜谱么?”
“换成当归枸杞炖小排?排骨性平味甘,益精补血滋阴壮阳,再放几颗红枣,这几样东西搁一块炖还有滋阴润燥的功效。”
“红枣和枸杞都温性的。”
“红枣去核就没问题了,枸杞也不入锅同炖,放在最后用作点缀,图个好看,让人有吃的欲望也不错啊。不然,烧得再好,人家不吃岂不更浪费。”
“她俩昨天才受伤,你认为这种食物适宜什么时候吃?”
“自然不是现在,起码要等伤口结薄痂再说,这几日饮食清淡些就行,等虚火下去了再给她们进补,到那时她们需要进食大量肉类滋养伤处的肉芽生长,并且为了不结疤,能吃到银耳就更好了。”银耳富含胶原蛋白,能抑制结缔组织生长,抑制黑色素沉淀,有外伤或者手术病人在养伤期间多吃银耳有好处,不会留下难看的深色疤痕。
“银耳?香茹你真是在宫里待太久了啊,不知道外面行情。外面一小匣子中等银耳市价就要一二十两银子,京城生存不易,一般人家一年收入也不过如此了,而上等的都是入宫的贡品。”邵太医哂笑。
“呃……!我说说而已的,多吃猪脚也一样的。”香茹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银耳也是宫廷圣物啊。
“所以……”邵太医拿起那两本诊籍册翻了翻,“所以你的膳方才写了猪脚和鱼皮。”
“是啊,猪脚炖得绵烂些,就不需要充分咀嚼了。老师,不是我嚣张,我毕竟厨房出来的,厨活上的事我懂,当归黄芪是生血补血的好药,虽说每次不过三钱五钱的量,但夏季终究不适宜多食这东西。另外还要顾虑到二位姑姑本身的体质,再加上她们还要服用医婆开的汤药,我相信后面的药方中也会适量增加当归黄芪,所以膳方里完全不必再用药材,仅靠食物足矣。”香茹微皱眉头,食疗和药膳打架,真叫人苦恼。
“呵呵呵呵……”听了香茹这不太礼貌的话,邵太医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我有说过这方子是开给她们吃的么?”
“啊?”香茹愣了,不给她们吃的干嘛又要花时间想这个?
“我只是叫你想一想开什么药膳合适,可没说是给她们开的,我这是考考你这段日子以来对药材的了解有几深罢了。”邵太医眼睛微弯,笑意盈盈。
香茹顿时满头黑线,哑口无言,这邵太医太狡诈了,这种考法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老师,那我合格了没?”
“合格?你还差得远呢,等你能写出让我满意的药膳方,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合格的成绩。”
说罢,邵太医站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一本装订好的厚册子,“这是以前存档的诊籍,上头每个人都记录了详细的症状和药方,你近期的功课就是照着这个写药膳方,我不管你一天写几个,哪怕一天一个都行,次日给我过目,我们再来讨论这药膳方的好坏。”
“老师,非得是药膳方么?食疗方不行么?”
“可以啊,都随便你,你觉得这人适合什么就写什么,药食同源,我们做食医的不会刻意区分食物和药材的界线。”
“是,老师。”说完,香茹拿着这厚厚的诊籍坐到窗下研读—起来。
虽在太医手下学了这几个月,但香茹仍然没进入到药膳师的状态中,她看到诊籍时脑中的第一反应还是食疗方,不过既然邵太医没要求她一定要写药膳方,她就不管那么多了,食疗为主,药膳为副。
香茹这一坐又是一上午,吃过午饭来到院中休息,疡医们看到她纷纷过来与她说话,问她昨天那瓶药用得怎么样。
“药很好啊,今早换药时伤口都已收口,很有效呢,可就是不经用,一瓶药刚刚只够两人分,今早换过药后就全用完了。老师不准我再找各位叔伯讨药了。”香茹噘着嘴装可怜,用乞求的眼神望着面前的太医们。
“没错啊,昨天给你是情分,今天是万不能再给了,不合规矩。”
“是,我知道了。”本来还想讨一点自己藏起来备用呢,那么好的药,这下没辙了。
“不过如果是你挨了顿打,要用什么药我们都会给的,哈哈。”
香茹再次满脑袋黑线,“你们就不能想我点好么?”
“这是提醒你,宫里当差不易,公主皇子们不用你们伺候,但各位娘娘们的手底下可从来不缺刁蛮丫头,你都不知道哪句话说错就换来她们一巴掌。”
香茹嘴角抽搐不已,“没这么严重吧?”
“难说啊,从下层辛苦爬上来的一夕得宠的娘娘在狂喜之下,很少有冷静自制的,眼睛不可避免的全长歪到头顶上了,在这种惜形下,手下丫头们行为嚣张一些也无人敢说她们。医婆们又没有品级,在她们眼里就是比她们还要低的下人,随意打骂没关系。”
“宫里果然很危险。”香茹越发坚定了要考中医婆离宫的决心,比泰山还要坚定的决心。
“努力学习吧,考中医婆后暂且忍耐几年,等你离了宫,就该外面的人看你脸色了。”疡医们语重心长地道。
香茹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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