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渊终于承认,他选择跟随楚萧离,是对的!
从地上爬起来,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去。
这饭不得吃下去的必要了,他慕容徵吩咐下人收拾,奉茶。
须臾功夫,厅中换了个光景,气氛也缓释了许多。
几口热茶送进五味杂陈的胃中,慕容渊从方才复杂伤怀的情绪里整理回来,冷不防,悠悠转转的目光再与小儿子对上。
父子两齐齐微怔,均是有些尴尬。
收回目光,慕容渊恢复了平静肃然,对他问道,“早朝时候你向皇上谏言,立德妃为后,这是何时说好的事?”
下人们都被撤了下去,现下只有他们三个人,楚云晞的身份不同寻常女子,慕容渊说话便没有太顾虑。
说到底,无论男女,人总是自己的学生,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
慕容徵没想到老父亲会如此精明,这一问,怕是他要从头说起,当中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讲得完,况且……
默了默,他答,“北狄形势如此,那宁玉书背后有萧家支持,野心勃勃,悉心准备了多年,恐是早有侵蚀我大楚的打算,宁玉华有孕,又是其胞妹,立她为后……”
话还没说完,慕容渊懒得听了,倏的转首对楚云晞道,“你看看他,对着为父连句说到实处的话都没有,尽是些边边角角,无关紧要,难不成真想把为父彻底赶出朝堂,他好一人独大不成?”
宰相大人做得再风生水起也好,在慕容家,可还是慕容渊说了算。
楚云晞会意,太傅这时借自己做和事佬。
她配合,笑呵呵的说,“相爷的能耐不得父亲大,这敢情好,他不肯说就罢了,明儿个上了朝,太傅该怎么的,照旧还怎么的,不让他好过。”
慕容徵光是听听都觉得头大。
父亲好不容易退了步,他这厢还没想好如何应对,不料发现原来是以退为进。
揣着泛苦的心,他再不藏着掖着了,坦白道,“倘若没有父亲借我与公主大婚施计在先,皇上也不会出此下策。”
“下策?”慕容渊饮了一口茶,冷哼,“你是皇上的心腹,做什么不是有商有量?”
心念微转,他用着打量探视的目光在儿子身上横扫,“将计就计,恐怕还是你出的主意。”
“天地良心!”慕容徵喊冤,“皇上何等奸诈的人,我也只能捡他的空子钻,尽力力保我慕容家。”
“那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全赖四娘本事。”
往后慕容家都得指着慕容紫一人过活了。
父子二人的共识,已然达成。
说到此处,慕容徵斜目过去,故意马屁,“父亲若做了国丈,那关濯决然不能比。”
慕容渊未接话,冷笑声不断。
关濯算什么?他从未放在眼里!
从前看不清楚萧离对小女儿的情义,不知到底是利用还是真心,如今?
看清了又怎样?
真的计较,就算他早早勘破,只要他心底对楚萧离不认同,就会天天日日的与他做对,身为一国之君,要让朝臣心服口服,可不是娶了谁的女儿,那个人就必要真正对他俯首称臣。
早朝的时候,让慕容渊感触最深的不是立后,也不是自己一手主导反转的楚墨谋逆。
而是长久以来,所有发生的事情统统在今日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