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不能不顾虑,将慕容紫许给霍雪臣,便是为红翎抹去一个争夺后位的威胁。
而另一个——
关怡转首,看着宁玉华的那一刹,眼底虚伪的仁慈瞬间湮灭,她冰冷的笑,语调似腊月里房檐上凝结的冰锥,字句尖锐,“德妃,你可知在后宫,善妒已是犯了大忌?因妒成恨,陷害他人,更是罪加一等!慕容紫可是你的表亲。”
宁玉华大惊失色,惊恐不安的长了半天的嘴,才喊出半个‘冤’字,随即极快的收声。
没想到会变化得那么快!
是她低估了两宫对慕容家的忌惮,低估了慕容紫的心机……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关氏要将矛头指向她,萧氏无动于衷,放眼正个大殿,她幡然醒悟,这里是楚国,没人会顾虑北狄。
若说到北狄,身为大公主的姑母还坐在上面,谁会把她放在眼里?!
是她失策……
僵滞半瞬,她脑中千丝万缕,惊涛骇浪翻覆巨变飞速翻转发生,再开口,眸底已然冷静得可怕!
“太后!”跪着爬向关怡,抱着她的腿,宁玉华诚惶诚恐的求道,“是臣妾鬼迷心窍,臣妾知错了,求太后给臣妾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臣妾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她嘶声哀求,周身都在发颤,眼泪不住落下,不知是害怕使然,还是形势所迫。
关怡无动于衷,将衣袍从她手中扯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宁玉华手里没了捏拽之物,心里一阵空落,整个人前半身更踉跄向前,狼狈的扑倒在地上。
她愣了一愣,关氏求不成,她又想起另一个人!
“姑母!”闪烁着杏眸,宁玉华连滚带爬的去到宁珮烟的身前,“姑母救救玉华,是玉华一时心生邪念,害怕表姐被皇上封做妃嫔,成为威胁!玉华千里迢迢来到楚宫,说着联姻好听,无比尊贵,可这是玉华唯一的用处啊……”
她深深的意识到,当她来到了这里,没有帝王的宠爱,没有家族的依靠,她便什么都不是。
她能够做的,也就只有在这座深宫中,做一个来自北狄的陪衬品。
比起其他女子,多的是来自国与国之间的威胁。
爱?莫要痴想了,没得防备你都已是万幸!
紧张的抓着宁珮烟的手,她声泪俱下,楚楚可怜,“玉华从没想过要伤害表姐,只想借南巡的传言将表姐送出宫去,玉华还想,若表姐与霍大人两情相悦,成全了无不是件好事,就算不是,霍大人为人正直,前途大好,与表姐也能做天成佳偶,玉华真的怕极了才会如此做,姑母,求您为玉华说句话,在这楚宫里,玉华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殿中只剩下宁玉华一个人哭啸的声音,什么都招认了,可是真假,还需自己分辨。
宁珮烟端坐在椅子上,望住侄女的平静眼色里有些许垂怜。
虽那抹情绪不多,可也算是有的!
她轻叹了声,探手为宁玉华擦去眼泪,惆怅道,“身为北狄公主,来到邻国,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安分守己,这是你的责任,更是你来到此处的缘由。你可知,行差踏错一步,不止会为自己招致灾祸,更甚折损两国交好,引起战祸,你怎能如此轻率,只想着争宠的事?”
宁珮烟在楚国生活了几十年,与慕容渊的感情早就淡了,若没有四个子女做个寄托,怕是连她都不知何去何从。
对宁玉华的顾虑和害怕,自然有所了然触动。
她再语重心长道,“你这番所为,实在叫我心痛难当,假使让你得逞,往后你可会抱着侥幸的心思,算计其他娘娘?可是,你乃我北狄公主,我又怎忍心看你初初来到楚宫,就落到这般田地……”
起身,宁珮烟提起裙摆跪下,低首恳求,“玉华尚且年幼,不知两国邦交紧要,涉世不深,又是初入皇宫,臣妇恳求两宫太后念在她尚未铸成大错,对她从轻发落。”
说实在的,关氏和萧氏又怎可能拿捏着这件事就把北狄送来没多久的人置于死地?
就是宁玉华自己都不相信!
之所以她会孤注一掷,往小处看,她算计的是慕容紫,对两宫利益不得多大影响,其实关怡和萧忆芝是乐意看着她们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