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晚膳后,命着身边的人去请示父皇,得到这来之不易的恩典。
其实他不大说得上来,为何心思里会认为她也不开心。
而慕容紫很明白。
今日宫里喜庆,浮香软罗的红绸妆点得随处可见,却……都与她无关。
忙忙碌碌两个月,原先心里再有想法,连日来光留心莫要生出偏差错漏,麻烦不找上她都是万幸,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等到繁琐之事统统自双肩卸下,刚获得少许轻松,以为能够好好休整一番,又在这时,手底下的司设将进御的朱砂册送到面前与她过目。
慕容紫恍然大悟——
从今儿个起,这后宫里会有许多楚萧离的女人。
他每宠幸一个,就要由她亲自记录在案,次日需她服侍在前,尽心操持。
只要想到他对她说的那些情真意切的话语,就……不可言喻的荒唐可笑。
由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发现并不如起先想的那般轻松。
不开心吗?
何来的资格……
孖兴只是个不满六岁的孩童,开心不与开心,就算与他多说他也不明白。
哄骗他的话就在嘴边,慕容紫却没法自欺。
她兀自纠结了许久,直到蓦然回神,只见着一张安宁纯邪的小脸,孖兴早就睡着了。
……
交代了守夜的奴婢,慕容紫轻声离开东宫,一个人往着华庭折返去。
夜色深沉,头顶的月盈满则缺,几颗疏星缀在幽深的天幕中,忽明忽暗的尽力闪烁。
宜人的凉风习习拂面,格外的显得宁然舒适。
独自行在错落的宫殿之间,偶时与往来巡夜的禁卫军还有零星宫人们交错,一切对于慕容紫而言早已与陌生两不相干。
她所知道的是,明日打早她需带着女官前往昕露宫,亲自伺候在御前。
往后每逢离帝初次宠幸一位妃嫔,皆要如此。
说难过得想哭,倒是不至于。
她还没矫情到那一步。
但终归还是有那么点不畅,仿佛被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堵了心窝,每次呼吸都梗在那处,不痛不痒。
想忽略,发现并不容易。
想将那颗默默作祟的小石子一鼓作气掏出来,却是不能够。
无力得很。
她走着,放空了思虑,不觉间又来到锦湖边上。
止步在当日坠湖的岸边,眼前的碧湖随着夜风无声的荡漾出层层涟漪,湖面各处都打了大大小小的花苞,被生机盎然的荷叶团团簇拥着,等到炎夏时节,定然相继绽放,美不胜收。
来都来了,此时附近哪里有开得好的花送给她的孩儿呢?
慕容紫肃然着小脸,绞尽脑汁的想着,压根没发现溟影早已站在身后。
“该不是想不开了吧?”
身后忽然响起个低沉的男声,吓得她整个人缩了一缩,差点惊叫出来!
转身,慕容紫见来人是他,惊惶随之褪去,松懈的舒出一口气,“影大人,夜深了,就算我不得寻死的心,没得不小心也会被你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