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母亲可是北狄大公主,什么风浪没见过?若真有事,横竖不过将没得规矩的那些拉出去发卖,就是打死都行,不就是些许个半主半奴的东西,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笑着,话说得云淡风轻,把跟在后面的宋坚吓出一身冷汗。
发卖?打死?
怕是不能够吧!
慕容紫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余光却是望着宋坚,故意道,“三哥哥话说得轻松,大姨娘吴氏是吴大学士的女儿,二姨娘蓝氏乃鸿胪寺正卿的胞妹,至于那位三姨娘金氏,曾经也是名动京城的舞姬,这些个人岂能随便拉出去打死?只规矩不能坏,不看僧面看佛面,若真有错,教训教训就是了。”
能进后宫里做娘娘的女人多有雄厚背景,是自古帝王维系与臣子关系的手段之一。
然而呢,她这老父亲纳妾更加势力!
吴大学士掌管着翰林院和国子监,手里大把人才,膝下独一个的女儿却被慕容渊忽悠得心甘情愿做了小,直叫慕容紫叹父亲的厉害!
再说二姨娘蓝氏的后台,亦是让人不容小觑。
蓝家在京城世代为官,虽这一辈只得当家的嫡子做到鸿胪寺正卿的位置,然这个位置实在太好了!
不仅主要统揽大楚与周围邻国部族等等相交事务,更对各国的动向最为熟悉,风吹草动都尽在掌握。
在玄徵年间,先帝还给鸿胪寺配了一支精练的军队,专门用来探查边境异动,权利一度大到能够先斩后奏。
故此到了今时今日,九寺中当属鸿胪寺独大,就连楚萧离提起来都要喊头疼。
那蓝氏也不是庶出,能给慕容渊做妾,岂是能随随便便拉出去打死的?
最后说到金氏,虽然无权无势,可曾经名动京城,艳绝八方。
花街柳巷混出明堂,还能嫁入世家的女人,脑筋决然不简单。
她上头的两位接连给慕容渊生了三个女儿,到了她这里,肚皮委实争气,一举得男,如今小儿才七岁。
慕容紫没有与她们三位见过面,心里估摸了一番,觉着定然各有千秋。
故而不论母亲有多厉害,身份地位如何尊贵,落到常年不曾过问,里里外外都不亲厚的太傅府,她是真担心!
见着慕容紫涟漪荡漾的眸子里全是计较,慕容徵笑意更甚。
索性,正好行到前院的花园里,站定在假山旁,他装傻,嘴上疑惑着道,“不能打死么?这以下犯上没得规矩,父亲最是容不得了,再者素日在朝中,我看吴大学士也是个极重礼节的人,教出来的女儿当不会不知轻重。”
说着他还颔首做沉吟状,彻底寻思上了。
“鸿胪寺正卿倒是与本相私交不错,要不我使文生过去把他请来,让他自个儿与妹妹说?”
言罢他又兀自否定,“好似不妥,这出嫁从夫……”
慕容紫见他装疯卖傻,模样似极了哪个谁!
横竖有这位哥哥在,借来当靠山使,发落几个不要命的,不为过。
她懒得说话,先容兄长施展。
半响吊足了心怀鬼胎的人的胃口,慕容徵才悠悠转转的思绪回神,抬首直径向宋坚问去,“左思右想,还是当派人通知父亲,由他主持大局才好?”
宋坚先被他与慕容紫半真半假的话唬得冒冷汗,再一听要把老爷喊回来,登时心颤!
此事若没有人闹,不管成不成,宁氏断不会深究。
这是两位姨娘一早吃准了的。
可是假如三公子与四小姐要以此大做文章,搬出身份来说话,得不偿失的是哪个,显而易见。
揣着小心,宋坚道,“夫人与姨娘们不过是话话家常,依着小的看,没有必要劳师动众请老爷回吧……”
“话家常?”慕容紫挑眉,拔高的声线里都是凌厉,“谁给了你们胆子,联合起来将我母亲逼回苏城去?宋管家,你当我们兄妹四个是死的么?”
闻得自己被一并算进去,宋坚叫苦不迭,“四小姐此话从何说起,小的打出生起就是慕容家的仆从,尽心竭力为老爷办事,姨娘们暗中斗法,小的只能边上看着,心里急着!”
慕容紫冷声一笑,“你是承认有这件事了?”
宋坚抬脸看看她,又看看慕容徵,遂立在原地,默然的把脑袋恭顺的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