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芙蓉缎鞋穿好后,谢芝又轻柔扶起她,穿衣,梳头,绾发……样样都服侍的十分到位,比起伺候了十几年的纪听还要做得好。
“这么会伺候人?”她靠在椅背里,指尖懒散的搭在扶手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为你学的。”檀木梳一下又一下轻缓的从她头顶往下梳,谢芝从妆匣中取出一只银白色梅花簪,盘住她的发髻。
铜镜中的少女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细细的秀眉不画而黑,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层阴影,视线下移,两片唇瓣微红,看着还是有些肿。
谢芝盯着她的唇看了一两秒,想起昨夜的记忆,眸光微深。
“请大夫看了吗,你……”顾燕顿了一会,才道:“怀孕了么?”
提起这件事,他脸上笑意加深,俊逸的眉眼看着甚是动人,“嗯……”很轻的声音,细听还有一点羞涩。
顾燕指尖收紧,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惊讶,错愕,怜惜……她以为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但真的到了这一刻,首先涌出的反而是无措。
对谢芝的无措,对这个孩子的无措。
虽然是打着试试看的主意,万一诡谲因此放过她呢。
但当他真有了身子时,她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以及未出世的孩子。
“告知父亲和王府的人了吗?”她听见自己问。
“她们都知道了。主君很高兴,早膳都多用了一些,不过主君病到底刚好,先前又睡下了。至于王爷……没什么反应,秦侧君她们倒是送了很多东西。”谢芝一边斟酌着开口,一边把她的最后一缕头发挽起来。
“嗯。”顾燕拉过他的大手,抿了抿唇道:“冬日路滑,清心斋偏远,你以后就在这住吧。”
他蹲下身体,以仰望的角度注视她,“那你也住这里吗?以后我也能和你住在一起么?”
“我不住这我住哪。”她神色淡淡,语气也称不上温柔,“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哪来那么多问题。”
谢芝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眸光含笑,“饿了吗?我让人传早膳。”说着,他便要起身唤人。
“我不饿。”顾燕摇头,她记起昨夜的那杯茶,神色倏地冷了下来,“把纪听叫来。”
“可你昨天也没吃东西,今天也不吃,那怎么行。”谢芝皱眉,眼里露出担忧,“你有什么事,一边用膳一边交代纪听便好。”
她微微别过头,他离自己很近,那股甜味时常往她鼻翼里钻,连带着脑袋都有些晕沉。
她发现这股味道有时浓烈的让自己恨不得生扑了谢芝,有时又还好,只是头晕而已。根本寻不到一点规律。
“阿燕,就当陪我用膳,好么?”谢芝一面为她戴好眼纱,一面亲了亲她的发丝,声音里露出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