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一个姓常名瓒的小少爷有别于这两类人,他初时不知孟家用意,只觉得孟小姐气度从容大方,谈吐颇有见识,对她心生好感,几日不见倒起了些挂怀。
正是妙龄男女,孟氏夫妻又不阻拦,两人虽有奇石宝树隔出礼法,却难阻心驰神往,一来二去竟谈得颇为投机。
到此时孟小姐反不忍了,委婉道出内情,请他另寻真正佳人。
这小少爷说:“你见我违礼,我见你也是违礼,有什么好轻视你的呢?”
孟小姐羞惭不已:“是你坦荡,不曾想到一开始便是个局。我声名已毁,何必拖累你。”
常瓒不以为意:“不过几个闲人促狭,我怕他们和我争,早使法子驱赶了。浪子回头尚且金不换,你不过是受制于父母,无奈之举。咱们两家都是武人,又没什么大过,只说不讲究那些虚礼,这点子小事也就遮掩过去了。”
孟小姐仍是不肯,常少爷再来时便见不到她了,反倒有个陌生的俊朗男子出现在小姐院中。常少爷诘问他是何人,此人倒也有礼貌,自称是孟小姐的表哥孔伯文,来订婚约。
孔伯文身高平平,倒生得一副好容貌,细看之下,与老孟也有几分相像。
常少爷失魂落魄回了家,又不敢与家里说,正好李奇征兵,他便借着家里关系去了军中,做个只在后方金龙城里等着混功劳的参将,权当散心。
巧的是孔伯文竟也在城中,原来孔伯文已与孟小姐定了婚,参军也是为了混个功劳好见岳家。
原本日子就该这样平平无奇的糊弄过去,不料军中出了奸细,敌军使个调虎离山计,将大军牵制住,精锐袭击金龙城,奸细开了城门。
敌军来时两人正在清点整理粮草,惊慌之下匆忙应战,常少爷还好说,毕竟自幼习武,熟读兵法,孔伯文便要差一些,武艺也有,但显然没跟人对打过,是没落武将之家常见的虚架子。
常少爷一边不屑愤恨这么个草包娶了他的心上人,一边生出点阴暗心思:他要是死了,孟小姐就是我的了。
然而长刀砍来那一刻,常少爷还是上前护住孔伯文,杀死了敌兵。
孔伯文忙回身接应他,两人重新组织起兵马,将敌兵合围歼灭,又忙向大军报信。
战后清点时,大家才发现常少爷受了伤,衣甲俱成深色。孔伯文愧疚不已,亲自照料,私下无人时又问他:“往日相处,在下只觉常兄言辞不善,对我颇有敌意,不想竟舍身救我至此,在下小人之心,深觉惭愧。”
常少爷笑道:“其实我的确恨你,恨不得你死了,我好娶孟小姐。”
孔伯文愕然抬头,腮边还挂着泪:“那你为何又要救我?”
常少爷轻声叹气:“她是个有主见的,既然弃我选你,可见对你是有心的,我又如何能让她伤心?”
孔伯文再忍不住,泪水滂沱,倒把常少爷吓了一跳:“我就说你白面书生经不得事!你趁轮换时候早些回家去吧。再等个三五年,孟家那俩老的万一变心,你可就只能跟我在这吃沙子了。”
孔伯文又哭又笑:“幼玉,是我。”
常瓒一愣:“是谁?”
“我并无什么表哥。”
常瓒怔愣半晌:“孟、孟明德?”
“孔伯文”点头道:“伯文是我的字,孔是我假托的姓氏。”
常瓒又惊又喜:“你一个女儿家,如何也来从军了?”
“我和他们闹翻了,”孟小姐垂着头,“难道我就只能靠出卖色相圈个女婿给他们光耀门楣?不光夫家看不起我,我也白拖累了好人家。我们家以传武自诩,我亦习练武艺,如何不能靠自己军功复兴家族?”
晴翠兴致勃勃问道:“然后呢?”
“然后两人在金龙城同心协作,功劳不小,上个月在六里庄还受了嘉奖,二人俱封爵赐官,”常翊讪笑道,“可惜两家老的都不答应,互相看不顺眼,正闹着呢。”
晴翠笑道:“所以你想让我管管别人的家务事?”
“也不光为这个,孟小姐冒名参军,这军纪有点……”常翊一副“你懂得”的表情,“陛下那里,娘娘您……”
晴翠一口答应:“我去跟他说。这劝和的事也让他去干。”
常翊大喜:“多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