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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如今所有毛头直指方幼萍（第1页）

军医若是再推辞，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他为人再桀骜清高，也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

点了头：“多谢大帅美意，属下十分荣幸，今日能大饱口福，尝尝帅府的美食了。早听闻帅府的厨子，比宫里的御膳房还精妙三分。不知道尝一口，是不是死而无憾了。”

军医陪着笑脸，几乎将脸都笑僵了，心底却是忐忑与惶惑。

这帅府无形的战场，到处硝烟弥漫。军医想逃，根本逃不掉，只怕今晚要成为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了。

到了五姨太那里，柴姣一如既往地温婉体贴，主动迎了过来，接过蒋理承的军装外套，没让小丫鬟沾手，而是亲自挂好。

蒋理承原本怕她这亲昵举动，会惹得小丫头打翻了醋坛子，只男同学突如其来的书信，让他心底莫名不爽，便没在意这些细节。

破罐子破摔地想着，大抵是自己过分紧张，自作多情，才时刻关注她情绪一举一动。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甚至她情绪的来源，也与自己无关。

“难得军官今日留下来一块用饭，妾身都请不动你，还是萍萍面子大，做了一日老师，便过来了。”柴姣挂好了蒋理承的外套后，才入主座儿，坐在他身边。

“想我登台唱戏那么多年，从前也有不少戏迷，只是现在，也没谁给我送个花、送个信笺。到底是年龄大了，愈发看不懂年轻人这一套了。”

只剩两个位置，方幼萍无所谓地坐在柴姣旁边，将蒋理承身边的空位，给了军医。

军医如坐针毡，原本是没他说话的份儿的，可五姨太点到自己，他也不能装死。

立即颔首低眉地答了句：“五夫人言重了，从前主子用饭，我们这些家臣哪有儿上桌一同而食的道理。大帅体恤，我们便更不能忘记身份，逾越了规矩。且始终记得大帅的知遇之恩，想着报答。”

从来不错过机会表忠心，方幼萍听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跟白日里那个满腹经纶、谈吐不俗的文人气质不同，此刻又变成了那个阿谀奉承之徒。

且这两副面孔切换自如，变换的太快，让她不习惯，惊讶，也不适应。

“谁说五夫人魅力消减，不过是为人妇后，懂得三从四德、以夫为纲罢了。”一旁的小丫鬟恐主子的话不够直白，几个人领略不到其中深意，立即溜缝了一句：

“而方小姐正年轻，有追求者和爱慕者，也不足为奇。若是有了相好之人，想必家里长辈也不必担心了。女大不中留，省得操心她的婚事。”

“是啊，不然方家老爷、夫人，还当帅府是和尚寺庙，怎么好好的女儿进来，就耽搁了婚姻大事。”柴姣知道以这小祖宗的脾气，一准儿炸毛。

在她骂出‘何时丫鬟敢妄议主子’之前，先扶堵了她的口。倒不是护犊子，为了捞自己这个勇敢的心腹丫鬟。但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好呢。

很快借着跟军医闲聊，开口道：“你可别这样说，若是搞过去君臣礼仪那套，萍萍会不高兴的。如今她是接受新思想、新文化的人，倡导人人平等，既不能打骂下人，更要尊重你这样的合作伙伴。只怕在萍萍眼里，漫说是你，就算是丫鬟、小厮、长工，也能跟大帅和我，一块用饭的。”

军医从前留洋时，有些洋人倒是没这森严的等级制度，主人之间也分餐，管家和园丁也可以拿着餐盘，跟农场主和太太一块用饭。

此时若不知该如何附和，总觉着赞同也不是，不赞同也不是。

但他冒着不尊重主子的风险去沉默，却并没有让柴姣放过拿他当枪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随口一提地询问道：“你觉得呢？军官。”

“回五夫人，我不太懂这个，属下是个大老粗，平常只醉心于医书，对于外面世界的变化，了解的慢。”军医搪塞了过去，为了自保，又得在掌管自己生杀大权的阎罗王面前，不间断毛遂自荐，省得自己的位置，随时都会被替代：

“但多谢五夫人提醒，属下一定会努力学习的。在专研医书的同时，关注时代变化，尽可能多去了解一下世事变迁。”

“我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就不懂这些了。深宅女眷，总归是不如先进的女学生，懂得多。好在萍萍住的久，能多影响我们。”柴姣说罢，给老爷舀了一勺汤，贴心无比，温婉贤惠。

闲话道：“男同学还给萍萍送了定情信物，今儿下人还聚在一起切切察察，说想看看现在年轻人的时髦物件，长长见识，不知萍萍能不能大方一回。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因着柴姣方才将方幼萍的观念叙述了一遍，以至于蒋理承现在想责骂下人不守规矩、并且把人都赶出去，也说不出口。因为那样便成了作威作福的大老爷，不符合方幼萍人人生而平等的观念。

如今所有毛头直指方幼萍，她不回答不行了，原本也想回答。

她可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只能被动挨打的性子，她一向只有主动出击。

不是没想过忍了这一遭，回头再跟蒋理承闹。但窝里横有什么意思，只要她不要脸，难堪的就是别人。

方幼萍陡然起身，迅速抓起桌上的酒盅，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将堂内的众人都惊了一骇。

“萍萍，你莫不是疯了？”柴姣故作懵逼，只是一句话刚落下，就见方幼萍抄起饭桌上的洋酒瓶，朝着她砸了过来。

随后冷笑着掀开旧年伤疤：“府上谁不知道我以前就是蒋颐图的妻子，然后跟蒋理承偷情。你口中的什么嫁不嫁的，你在说什么呢？居心何在？又有谁不知道，我如今以客人的身份，暂住在帅府，其实做了蒋理承的外室子。”

那洋酒瓶在柴姣头上炸开，酒液溅到蒋理承衣襟上。他既顾不上擦，也没理会柴姣头上的伤口。满眼都是那个情绪崩溃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