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没有被污染过的河流,河水清澈见底,玉石般的河卵石铺满河床,赤着脚在上面行走别有一番情趣;两侧青山的倒影照耀着碧绿的河面上,在阳光下,一切都是那么清新,那么幽静。他们这些人到过许多名山大川,可是这样淳朴的地方还真是少见。这些同行纷纷赞赏这里的风土人情,甚至有人建议要把这里开发成国家级的旅游公园。
余韵和梁子买来了许多吃的喝的,大家坐在河边有说有笑地吃着喝着,俨然是个非常有组织的旅游团体。可在这热闹的时刻,杜秋枫却陷入了思索中。
自从第一次见到了余壮生,她就在心里产生一种一定要为他做点什么的打算。她总觉得人字的结构就是互相支撑这句歌词说的是那么准确,在如今人情日益淡漠的社会里,总该有人做出自己的努力,帮助别人,完善自我,让社会多些美好,让人们多些应该得到的关爱。
同时,作为一个拥有社会责任感和一颗善良的心的文化工作者,她也在时刻关注着一些弱势文化人的命运。在这个商品经济日益发达的现代社会中,文化人本身往往又是被人们忽略的对象,而那些在经济与文化之间苦苦挣扎的底层的文化人,其内心的苦楚往往更是被人们遗忘的角落。
她就是一个拥有着这种社会责任感和这样一颗善良之心的文化工作者。她出生在一个书香气息浓郁的家庭,那从小就在父母的培养下养成的传统美德在她的身上扎下了根,尽管到了今天这个复杂多变的社会里,依然不忘自己是社会的一分子,依然要为社会多做些有益的事情。她用自己作画得到的钱为一个十分贫困的地区建了一座希望小学,还资助了几名家庭贫困的大学生。
可是,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关注一个画家,一个自己的同行。
当她第一次看到了余壮生的画时,就被他的画里蕴藏的一种特殊的东西所震撼了,当她得知这是一个残疾画家,在用着左手进行绘画,同时又在生活上饱受磨难,就有一种想见这个残疾画家一面的心情。当她见到了他后,她深深地感到这个残疾画家内心世界的顽强,那种向命运抗争的精神是对那些生活在城市里的画家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她觉得这个不向命运低头的人有着太多让她钦佩的东西。
那天她得知余壮生有一个设想,准备建一个《北国风情园》的画室,好让许多热爱这片黑土地的画家到这里感受一下这里风土人情。她说这个建议实在是太好了,她自己也应该为这个建议出点力的。
他们这些生活在城市的画家中,每个人几乎都有一个规模不小的画室。但那是远离生活的,看不见真的山,真的水,远离真正的生活。如果在这个有着十分浓郁北国风情的地方建一个画室,他们这些生活在城市里的画家轮流到这里来深入生活,画一些黑土地上的人,展示着黑土地上的风情,创建一个他们酝酿已久的黑土地画派,岂不是一个非常伟大的构想?
当然,她知道,凭着一个残疾画家的能力做这样大的事情,的确不容易,可是,如果他们这些有着共同愿望的画家出面共同做这样的事情,每个人拿出一定的费用,把这个叫做《北国风情园》的画室建起来,还真是一件十分有利也有趣的事情。
当她回到城市把这个想法和她的同行们和盘托出,又向他们讲述了一个残疾的男人用自己顽强的努力画出了震撼人心的作品的奋斗经历,接着她又拿出余壮生送给她的那幅《长河落日圆》,他们被这个残疾的画家的奋斗史深深地打动了,也感到了这幅画里所蕴藏的丰富内涵。他们于是就想见识一下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用左手作画的残疾画家,如果可以,在这个地方建立一个画室,即帮助了这个残疾的画家,又为他们提供了深入生活的基地,这应该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当他们见到了这个残疾画家,见到了他可爱的女儿,见到了这里的山山水水后,觉得杜秋枫这个提议完全可以实施,他们决定每个人拿出两万元来筹建这个名字叫做《北国风情画室》,画室的主人当然是余壮生,他们如果有时间就到这里来待上一段时间。杜秋枫转达了大家的意思后,竟然遭到了余壮生的拒绝。
“不,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就不可以呢?”
“不,不不,我怎么能用大家的钱来盖这个画室,不能。”
“你不是说这个画室是为了我们这些黑土地流派的画家建设的吗?那么我们这些人一起来建设这个画室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余壮生的心里突然产生一阵激动,“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是在帮我,可我怎么能接受呢?”
“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朱老拍着余壮生的肩膀说,“你想啊,我们这些人如果有时间就可以到这里来住上那么一段时间,像我这个年纪的人早就想在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找个养老的地方,你是不欢迎我来是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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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呀,我请您还怕请不动呢。”
“那你就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你想,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有一个我们的画室,我们就如同又有一个家,你说是不是啊。我们到这里来玩呀画的你难道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可是……”
“我们国家有人所共知的岭南画派,可我们这个东北画派竟然这样死气沉沉,你的画里有着十分强烈的地域特征,我们把这里当成一个大本营,到这里开会,到这里作画,不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吗?我说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只是借一个你这样的地方。再说,你生活在这里要比我们生活的城市里好多了,那里不是我们作画搞研究的地方。我们拿出一点钱没有问题,就当我们以后到这里来时的费用了,你总不能拒绝我们到这里来看你吧。如果你把我们当做你的朋友,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杜秋枫说:“怎么样,朱老的话你不能反驳吧?你知道朱老可是我们东北画派的最积极的倡导者,所以,你就不要为这么一件小事情搞得这么紧张了。”
对于这个问题余韵倒是看得很开,她说:“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你不是早就想有一间自己的画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