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情景,那时的梦啊,那时的天是那么蓝,水是那么清,没有污染,到处都是清澈的,干净的。虽然粮食缺乏,可到河水里随便就可以摸到虾,捉到鱼。
如今的家乡富裕了,人人的家里有钱了,可是,小时候那蓝蓝的天,清清的水,在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呢?
这些年,他除了给村子里积累了财富,给人们的口袋里装了钞票,还干了什么呢?
不久前,他在参观那些虽然经济上去了,可污染把多年的积累又吃光的南方的许多城市时,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的家乡是不是也会这样?
他知道自己家乡的情况其实一点也不乐观,甚至问题还相当严重。
这样思考着,他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眼下,他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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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龙保平的心突然一激灵,他猛地感到,妈妈无意中说的那句话,其实并不简单,并不是随便那么一说的。妈妈的话里一定是有着一种特殊的含义,妈妈只是不想对他说得那么明白。
妈妈是要照顾他这个当村支部书记的面子。
他这个村的支部书记,是个全国有名的书记,虽然没有行政级别,他的名气可是响当当的,在相当一级的领导眼里可是挂了号的。
他是个正团职转业的荣转干部。如果不是在战场上断了一条腿,他的前途是未可限量的,因为有人早就在重点培养他。
谁都得给他留点面子,他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长了些脾气。
这个老太太!
他感到后背冒出一股寒气。
他真的十分佩服他的老娘。
对于龙家的历史,他知道的并不多,他觉得也没有必要了解这些,可近些日子,由于张罗给老娘过生日,他就了解一些片段。
他觉得自己的祖上不简单,自己的老娘更是不简单。
自己也许就是继承了老娘要强的心性,不服输的劲头,才有今天的一切。
龙保平知道,现在的龙老太太,那时还叫仙桃的妈妈嫁给爸爸,也就是龙家三少爷,整整几年没有怀上孩子,怀上他这个当老大的那年恰好是四九年。
那时生的孩子都叫建国什么的,可他的妈妈就说:“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样,我叫他保平怎么的?保平,不就是保卫和平吗?”
他可以想象,妈妈对他仅仅做了一次描绘的几十年前龙家的气派,那朱门大院,那琉璃屋顶,那成挂的马车,那出门时前呼后拥的场面。这样的辉煌是应该写进家史中的。他知道,这样的一幕幕情景,象征着地位和富有,娘的心里从未忘记过,甚至越老越记得清楚,越老越想着过去。
他是和新中国同龄的一代人,他热爱这个国家,可是他又受到过不公平的待遇。他曾经恨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一个出身。
曾几何时,那种以阶级为出发点的时代,那种以斗争为绝对目的的时代,他是抬不起头来的,而炫耀着自己家族辉煌的历史,就是要以变天论处,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好在这样的岁月永远过去了,并且永远也不会再来。那样黑暗的年代,简直就是生活在一场场噩梦之中。
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幸运儿,他甚至在自己还背着地主崽子的黑锅时,竟然入了伍,这不能不说是在自己的生命中发生了奇迹,这当然是遇到了恩人,一个回家探亲的将军。
那将军说:
“地主怎么的,那是过去,再说这和一个小孩子有什么相干?我过去还是资本家出身哩,跟着毛泽东打天下,谁也没说过我有二心。”
部队的确是一所大学校,正是保平这样的年轻人施展自己才能的舞台。
保平似乎天生就是当兵的材料,入了伍,结束了新兵营的训练,到了连队,就被连长一眼看中,高个子连长拍着他的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