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而言,是答应解除营中各个角落的监视。
消化完接踵而来的坏消息,三人并肩站在刑房外空地,各怀心思表情不一。
凡是不明就里的,大都误以为他们的统帅正带领幕僚们紧张愤怒苦恼地思索对策。
而实际上,主配角们只不过刚从戏台上纷纷撤下。
盼妤望着女帐的方向,满脑子萦绕着薛纹凛那时问的一个问题。
“凛哥,”她神色里含着一丝淡淡的忧郁,“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身边人都看得出薛纹凛一门心思要拉扯司徒扬歌,且意念极为坚定,他们也不至于劝,但事态逐渐复杂,是盼妤心里不免起了旁的情绪。
例如她愈加感到后悔,要是自己能再强势一点,或许当时就能成功阻止薛纹凛前往长齐。
可在薛纹凛面前,她又怎么敢强势?
她如今时常增重后怕和担忧,心说但凡当时在赣州手脚麻利、耳聪目明一点,也不至于给曲智瑜可乘之机。
可是,没有那次意外,自己也许一辈子都无从知晓他还活着的事实。
又或许,她应该将薛纹凛留在洛屏那间密道里,自己上船吸引火力,薛纹凛静待救援反而能成功返回千珏城呢?
若是那样,他们恐怕再无相见机会了吧,这男人决绝执拗时谁也劝不住,怎会愿意返回王都那种伤心地?
微风像软糯喃语拂过耳际,牵动万千思绪在脑海徜徉,冷白脖颈的肌理绷得略紧,是陷入深思的缘故,令她神色变幻全然不顾周遭场景。
盼妤倏忽啧了下嘴,吁口气,这喟叹大有屈从宿命,万事尘埃落定的意味。
她在思考,是否真应当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一套,可习惯了走一步看三步地未雨绸缪,她又如何能消减这些猝不及防增添的愁绪?
盼妤叹息一句后再无下文,薛纹凛本就觉得奇怪,关于事态复杂这样的认知他早有准备,顺着女人的思绪也多少能判断她的顾忌,却不选择特地回应。
薛纹凛顺势道,“孤相信彩英的坦诚,而况从目前情形来看,敌人最能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干掉成功的上位者。”
盼妤立时狐疑,“你似乎完全不担心司徒扬歌的小命,她可是领的暗杀任务。”
薛纹凛反倒拧眉,不过一笑,“彩英有心坦诚,我应该担心什么?”
女人悻悻撇过脸,掩住几丝自行爬上两颊的羞意。
她惯来在人前对那女子给予维护,竟不料自己压不住脾性使然,让怀疑的种子肆意发芽。
而薛纹凛此前对彩英行为举止不置可否,却还能信个干脆。
那抹羞意绝不仅仅停留在脸部表面,当即迅速穿透肌理,像滚着的沸铁灼烫进四肢百骸内里,令她喉咙久久发不出声音。
薛纹凛不知看出了什么,从旁睨见顾梓恒同样心不在焉,故而朝盼妤说道,“你从大局出发如是考虑无可厚非,不如就按今夜暂时商量的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