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女子的笑容自然利落停在脸上,眼底滑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音调仍然明亮,“我身上冤屈马上可以昭雪了?”
盼妤显得嗔怪,“你身上哪里来的冤屈?但说起来,楼飞远未必看清谁对自己动手,他能活着,我们就多些线索,他才是当下万分需要保护起来的人。”
彩英淡淡嗯了一声,“只要他嘴里多些实话增添拨乱反正的助力,凶手可以慢慢抓。”
她旋即又哼笑,“那这几日,我越发要好好呆在帐中不添麻烦才是。”
盼妤坐在彩英原先的位置长长舒气,“这次即便彻底还你清白,我都难以原谅自己。”
彩英反而宽慰,“您能随时保持清醒,于大局百利而无一害,希星城能获救,夫君也能重获生机,万万没有原谅一说。”
其实已经许久没有从彩英嘴里听到云乐的消息,大概是久日不见司徒扬歌,她忽视了云乐身上所负重担,她眸光微动,真诚关切地问,“你在营中这些时日,没有联系他么?”
彩英很快摇头,面容极为平静,“他更有居无定所的可能,我只能坐等他的消息。国主整日早出晚归,似也无暇顾及,我只是想,没有消息大约就是好消息。”
盼妤滚了滚喉咙,心里却不以为然。云乐护送名单的目的地正是长齐王都希星城,司徒扬歌指示了接头人,明确了接头后的行动。
而数日过去,这颗石子没有搅动出湖水的一点涟漪,她完全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
盼妤低声附和,“司徒十分器重他,也知你面上虽不说,但心中时时挂念,他既无消息,自然就是好消息。”
彩英沉静地笑笑,两颊上几丝绯红却悄悄缓缓褪去。
月上中天,银钩泻下微芒。
春风拂动,军旗猎猎,营外篝火已熄,除主将营帐之外,布防最严密的当属刑房,一夕之间,囚犯死而复生的传闻甚嚣尘上,诸兵将对囚犯缘何重要而议论纷纷。
女帐外,盼妤隔着一张门帘静静伫立,身旁站着玄伞,看来看去,他也的确是唯一不对自己心存偏见之暗卫,那满腔关心倒是溢于言表,“夫人,天色已晚,您回帐歇息吧。”
盼妤半晌没发声,末了缓缓喟叹,“昶蔺,若是你当怎么选?”
嗯?玄伞抬声疑惑,“臣从不认为这将是困住您的难题。”
盼妤挑眉觉得有趣,听暗卫继续道,“臣以为,夫人第一时间已然做出选择。”
“这暂时的困顿并不会影响您达成目标,只不过余留怅惘。她若是恶人不值得同情,她若被冤枉,这只是达成目标之途无奈又无法回避的选择,伤及心灵尤可弥补。”
盼妤一时哑然,人心尤可伤,可叹自己付出多少代价也没弥补回来,她不知面青年的自信从何而来,但又不得不承认他所言不虚。
盼妤唯有叹息一声,“果然是薛家的男人,清醒和绝情多少都融进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