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蓦地又往下沉,虽是早积满不少委屈和酸涩,此时真正听到父亲满口掩不住的狐疑和冷漠时,她四肢百骸都麻木发胀至极。
“我没有。他们就是在构陷。”
祁州王眼睛转暗,眼底情绪悄然隐匿,“你向来不沾染纷争,为何始到西京就遭刺杀?婷儿高居太子妃位,有何必要和你过不去?你这几日到底结交了什么陌生人?”
盼妤挺直背脊,敛眸沉默。
她心中盈满苦涩和荒谬。性命被危及时,她分明才是受害者,至于娉婷与她之间,父亲终究从未将天平倾向于她。
盼妤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刺杀?构陷?她怎会料到自己要遭受这些。。。。。。
至于结交陌生人。。。。。。父皇不过是基于疑窦深种,越发认定自己行为有亏。
她若此刻坦言结交西京皇子,甚至心仪那皇子,不知父皇态度又是如何光景?
连这番都难以启齿,更勿论说出当年园拱门后的真相。
只怕父皇首先联想到的便是自己畏罪慌乱所以干脆污蔑家姐。
“父皇,廖大人的供词里难道没有言明为何要杀我?他是加害者,连杀人都能这般理直气壮的么?能直接略过恶行,向我倒打一耙的么?”
盼妤死死盯着那男人,完全不惧对视,她眼中迸出的决绝和坚毅,像一场肆意燃烧得绚烂的大火,焰舌灼热令人难以靠近,于是就见那男人悄然畏缩了一下。
他顿了顿,依然不依不饶,神情恨恨地道,“廖大人虽有行差踏错,却是不想郡主污浊之身将来祸延祁州国祚,他实在过于忠君爱国,才走了这弯路。”
“如今身死神灭,他都是一个死人了,为何无端赌上九族都要陷害你?”
盼妤冷笑,眉眼平平,“父皇,您方才这些问题我一个回答不了,但,从始至终我才是受害者。至于结交外人,若没有那些外人,我恐怕早就没命了。”
祁州王显然对这答案并不满意,“你可找得到人证证明清白?”
盼妤眼光微闪,强行稳住呼吸,虽然早预见结果,但深重的失望依然浸入骨髓。
这位天家父亲用表情和语气毫不避讳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他要么根本没打算相信自己,要么根本不在意自己清白,只是需要一个清白之身来招婿,若找不到人证该当如何?父皇仅凭三人成虎,就认定自己犯下这天大罪名么?
盼妤抿紧略干裂的唇,深吸口气平定心绪,小声却坚定,带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意味,她只觉得可笑,这样的构陷在某种事实面前必然不攻自破,为何父皇想不到?
“父皇,私通和珠胎暗结,这对女子而言无异于毁天灭地之祸,您为何不想想,两年前我才多大,我只是一个平平卑微的庶女,我如何有能力摆脱护卫的眼睛?”
“再者说,若我真有异动,为何您出征凯旋后无人说起,娉婷素来对我严厉,她当时既撞破一切,又哪里想起来什么姐妹情谊要为我隐瞒?”
盼妤像看一个死人一般看向男人,蓦然阴沉下脸,“你说得对,当年的确有人时常来去无踪,你既非目击者,也非亲历者,凭什么赌上九族性命作证?”
盼妤仰面朝向主座,清亮秀丽的眸眼格外发光,她一字一句道,“父皇,我可以验明正身。”
她此言一说,眼里再看不见周遭人表情,只觉得血脉贲张之感胀满胸腔。
既苦涩,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