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妤不由得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无声发笑。
她一路酣畅淋漓地畅想着直达驿馆,又差驿卒快马加鞭送去平安信,半炷香后就等到入宫一行回程。
“父皇醉了?歇了?”盼妤徒手洗着频频哈欠所逼出的泪水,顶着两只红彤彤的睡眼惺忪地问。
今夜被这小祖宗惊魂失踪折磨得结实的使臣躬身一礼,苦着脸答道,“是,陛下兴致还酣,正由常院长亲自护送就寝,小祖宗,今夜可吓死臣下了!”
盼妤轻嗤一声,听到他话中的二字,抱胸而立满脸兴致勃勃,“兴致酣?看来我的夫婿有着落了?还是西京皇帝的太子爷名定了?”
使臣被她惊人之语吓得直软脚,飞身扑过去就想捂嘴,但神志稍一清醒后胆量也恢复正常水准,终于还记得人家是郡主,在一步之遥缩手缩脚直转圈。
“你可真是我祖宗,这种惊天之语怎可随意喧嚣,我知你心中还有自己想法——”
“郡主心中有什么想法?也说来与臣听听。”
横插一语打断使臣,准确而言,是使臣见到说话人出现没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盼妤懒洋洋冲那人打招呼,又为了表达自己沉重的睡意和盼人平安归来的诚意,她特地打了个哈欠。
“常院长辛苦,本郡主是想,待字闺中之人马上要为父出征了,心中不免燃翻斗志,不然你我该想什么?”
常元丞顿时如鲠在喉,他常从家姐和外甥女耳中听得这少女牙尖嘴利,却少有机会亲自讨教,如今一见真当得起名副其实。
但在他看来,这种名副其实的代名词就是恬不知耻,将自己不惜定在耻辱柱上供人围观而假装洒脱大方。
他当即装不下去,立时端出长辈架势,冷冷道,“缔结姻亲之缘非家事而是国事,国事怎可被你这般儿戏称谓?你既知自己深在闺中,就当好好呆在王廷!”
“陛下已不怪罪你偷偷混入使团。但郡主毕竟是庶女,再怎么说也要懂些羞耻,不谙高雅言辞粗鄙是其次,万不要有辱王室。”
盼妤听他将“庶女”“羞耻”之字脱口顺溜倒也不生气,反而笑吟吟抚慰。
“院长倒是言重了,庶女之姿,本就高贵不到哪里去。不像娉婷姐姐,只差一步登临皇后,当真才是贵不可言。”
“但,院长莫忘了,我再卑贱如尘土,焉知没有一飞冲天之力?您不如有所期待一下,看盼妤,到底能不能嫁中未来皇帝?或者您真心希望我嫁中皇帝么?”
常元丞又被怼得哑口无言,尤其听完最后一番话后更加如芒在背。
就仿佛,这死丫头看透他心中所想,就不知是否还看得透其他?
“院长大人最好只是默默等待结果便是,这期间万万不要有人妄图从中作梗,一则父皇鹰眼明目,二则多少眼睛盯着呢,想使坏不可以哦!”
“你!你什么意思?你简直荒唐!污蔑!口出狂妄!挑拨离间!”
盼妤和使臣端着同一个姿势登时就目瞪口呆。
她想鼓掌,还拼命忍住了,装作大感意外,“院长缘何这般激动?我只是假设,并非意向指你啊!倒是您,提前埋在心里许久了吧,脱口而出真是流畅!”
“你!”常元丞一口气快要跟不上来,只会咬牙将手抬起又放下地指来指去。
盼妤终于演得耐心渐消,不阴不阳地笑道,“父皇目的达成必然欣喜,必是还想在这多盘旋几日,院长诸多心思,还是多放些在父皇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