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盼妤印象远不如彩英那般深邃,至少在那夜被围簇的关键时刻,少女凶神恶煞的模样比盼妤站在男人后边具有冲击力得多。
而此刻,当盼妤站出半个身位,被他视为洪水猛兽的少女却甘愿侧立于后时,他心中霎时才警觉心倍增。
毕竟,他在来之前专程针对彩英,做了一定的心理建设。
这少女不是只在面上装出心狠手辣,她虽偶尔现出未经世事的稚嫩,但隐约杀伐决断的威势却不容忽视。
他的确为少女的行事所震撼,而相反,其他几个狼狈登岸又曾求助于他的男女,似乎都不那么可怕。
李大夫喉咙紧了紧,顿然觉得自己错了心思。
“关于这位长老,你实该自行盘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大夫唇面一抿,“长老一介老人,只消他肖想你等安虞,实是我村子内部的事。”
盼妤眯眼柔柔地笑,“原来你也早知道他不老实。船来无异于图穷匕见,你等性命有危,他自然开始惦记我们的药,同时也为自己挣出路。”
盼妤故意朝他身后望了望,“怎么,来的人不少,还不派些人接应人上岸?”
李大夫面色顿时变得铁青,“你用不着出言刺探,你我与那地绝非一路。”
他身边有人看了盼妤两眼,毫无顾忌地疑问,“李叔,他们真不是一伙的?”
李大夫绷紧后槽牙狞笑,“他们若是一伙,何必眼巴巴往这来,自然得心心念念在渡口寻着索命使者将我们一网打尽。”
“我们又没做什么!这些年尚且能维持微妙平衡,怎地他们一来就——”
“就什么?”盼妤大声嗤笑,确保场中每个人都能听到她说话。
“就要躲要藏要心慌?你们手中已经掌握五年期效力的解药,你舍得丢掉?你若不舍得,那么一旦研制解药的念头在心中发芽,于对方而言都等同于不可饶恕。”
盼妤深入人群间隙,在几人背后毫不畏惧地穿插,她却没看见,自己背后有双秀长的眉毛正随着她的步伐渐渐耸立。
“你们这里寻我们发难,到底是为了什么?害怕我们找到禁地?害怕我们向对方捅穿你们的秘密?害怕我们对这五年期解药有所保留?哈哈,李大夫,这么一想,你们害怕的委实很多。”
她愈加紧逼,一步步昭示心机,又满目心安理得得很,“听到方才的轰鸣声吗?”
李大夫脸上肌理发出一丝抽动,低哑道,“是你们干的?”
“合作对象以图农夫与蛇,我们还后有追兵,要想活着,手中总要握些杀手锏。”
她盈盈而立,徐徐而动,大多数时机只将背后交给同伴。
她心念全然在前方,不经意间自然忽略了后方,那后方男人的眉眼,早已冰寒料峭。
轰!——
从洞里幽深之处传来更加清晰的轰响,众人所立之处无不剧烈震颤。
在一众斑斓各异的面孔里,有一张倨傲冷冽,还有一张沉郁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