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隐现鱼肚白,清晨体感微凉,行人寥寥。
有且仅有一辆马车在街道中央行驰,马车外观朴实简约,车外骨架配饰尽去,连每只响马蹄都临时裹着层棉布。
两男两女分坐两边,一片静默,气氛微妙。
彩英:“。。。。。。”第一次亲身遭遇这种场景,真是好新鲜好稀奇。
她胆子略大,即便所见三张面孔都不热络,也敢旁若无人地扫掠目光打量。
此前她先安顿好了薛纹凛,返身回去找盼妤时,恰好将二人对话默默旁听齐全。
听上去因缘错过的情感,又并非是三个人深溺其中,这样的矛盾似乎不难解脱。
彩英自己虽嫁做人妇,却不曾容忍与其他女人分享齐人之福。
她的云乐是特别的,不单指出自山外的特别,而是云乐保持着和她相同的观点,丈夫与妻子皆作彼此的唯一,更容易携手白头。
后来盼妤和司徒扬歌互相冷言冷语了半晌,最后以不理对方各自上车收场。
再后来就变成现下这样,全然看不出剑拔弩张的意味,两人面上皆显得云淡风轻。
彩英肚中暗忖,二人之所以要粉饰太平,应当是对面这位传奇王爷的功劳。
彩英不太想让他发现自己在悄悄打量人,准确而言是不太敢。
她当然听过这位传奇人物的威名,只不过每每从老夫人嘴里出现时总夹带着老人某些不容描述的私人情感,诸如谩骂、愤怒、悔恨轻敌等等,唯独没有轻蔑。
她觉得那时老夫人也多怕出于不敢,实在不敢小觑此人。
在山中,她并非一开始就明了薛纹凛的真实身份,只觉他拥有一张世间绝无仅有的秀致面容,而他身上那份和蔼亲切也几近凡尘难寻。
就算是此刻,薛纹凛恰恰展现了三人中看上去最温柔无害的气度。
这样一个人,却是颠覆前朝的最先锋,还是西京唯一的定海针。
用那副微微低磁软糯的嗓子骂人么?
还是用这几日时常得见的颦眉容色发怒?
她甚至发愁,遇到杀人的场景可怎么办?
他以如今这副身体还能杀人?
薛纹凛心脉太弱,身体太糟糕,以至于手腕的伤口迟迟无法愈合。
想起这个伤口,彩英忽而顿悟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脑海有个黑蒙蒙的场景一晃而过,是崖岸边,薛纹凛以断腕之念救下她们俩性命。
能舍己命救人命的人,怎会不能杀人呢?
老夫人保护山中腹地的存在小心谨慎多年,一直对其他外部敌势的畏惧犹显不足,却唯恐让长齐大司马司徒扬歌有所察觉。
但今日所见,薛纹凛能让司徒扬歌俯首认栽,怎会不传奇呢?
这男人还的确是,她在这世间见过的最隽永绝尘之人。
彩英晕晕沉沉神游须臾,还不时落下几点视线在目标人物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