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不气弱地暗忖,最好是第二种,否则——
否则能把他怎样?
气着气着,盼妤胸中不知何时又填满酸涩,眼眶没来由地灼热开来。
终究是自己太没用,终究是他尚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终究,他总习惯凡事逼迫自己,成全别人。
她悄然坐起,对照窗棂静静凝望。
杂念像野草般肆意生发,盘裹着恐惧与不安,萦绕着情念与愁绪。
就在她快要学古人捧心颦眉时,房门蓦地打开,两个交缠在一块的身影快速走了进来。
交缠?!盼妤:“。。。。。。”眼睛确实没瞎,也形容得十分贴切。
于是太后殿下,于不再花样娇嫩的年纪,人生中有且仅有一次“鲤鱼打挺”搬弄腰肢,就这么彻底贡献了出去。
怪且怪烛光昏暗无法辨识人影,走得近再看清楚时,女人的呼吸瞬时停滞了。
她憋紧吐息,心脏像瞬时被利刃绞割成片,一阵肝肠寸裂的剧痛自周身炸裂。
“谁干的?!”扯尖的嗓门异常刺耳,又不得不压低声音,面上的分寸肌理甚至维维抖动而不自知。
过分压抑情绪,扭曲了那张素日柔然清丽的脸,彩英脑海顿时恍惚了须臾,以为自己完全不认识这日日相见的女人。
她看得不但心惊胆战,更因紧张而不自禁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旋即,被她绕臂揽了一路,此刻挂在身上虚软成一团的人形,很应景地闷咳了一声。
那双圆睁如杏的双眼露出巨幅眼黑的瞳孔,布满冷厉和莫名的凶光。
彩英心中瑟瑟,只得硬着头皮先声呼救,“快来搭把手!”
喊完又兀自恼怒,因为这女人问完三个字后好像只顾着惊怒,自己都快被她凶悍的眼神给盯穿了,愣是半分也没抬手。
但彩英很快醒悟,盼妤这副手足无措贴着两人一个劲抖的模样,原是慌张过了头。
彩英:“。。。。。。”
她软着声调,尽量从容地解释,“他伤口已包扎过了,现在只是有些虚弱。”
盼妤循着解释僵硬地转移视线,双臂紧紧环住薛纹凛自由放空的半边身体。
男人头颅低垂,喘息细弱紧促,被她撑住的肩膀微微痉挛,胸腔也含着杂音。
他那衣装。。。。。。那衣装才着实撩人得诡异。
玄色夜行衫衣襟大开,里头没了内衬,竟只余下亵衣松垮地挂着。
那白色丝柔的贴身内衣殷红津津,渗散出浓烈的血腥气,半阖半敞的胸襟露出茫茫一片冷白肌肤,隐约现出那处血肉模糊的伤口,看得盼妤脸直发绿。
两人将人小心翼翼挪到床上,彩英见她又凶又惶急,颤巍巍叮咛,“王爷为了拿到名单强行突破机关才不慎中了暗器,请您务必妥帖照顾,但切勿发出声音。”
薛纹凛被仰躺着扶靠在床榻,一张面色灰败的秀致脸孔敞露在外,淋漓冷汗由干净流畅的颈线滑没入锁骨里。
盼妤咬紧牙关敷衍地应了彩英的嘱托,她现在哪里管得着是怎么受伤的,用脚指头想想逃不离独断专行这个结果罢了。
翻过身终于能看到这男人的表情,看过后,盼妤才算松了口气。
活脱脱西子捧心颦眉的本尊,隐忍疼痛时的沉郁冲谈了颌面的锋锐,沉静中捎带了几点柔弱,能保持这张美人脸,都不算太坏。
盼妤侧身说话简短,逐客意味明显,“外头请你照应,我要给他换衣服了。”
彩英听得一怔,总觉得对方似乎少关心了一件事,“可是,那名单——”
她只得出声提醒,话才开了个头又被打断。
盼妤语态微冷,“可遵从了他的安排?”
彩英赶紧点点头,感谢她总算聊回正题了,“行动定在三日后,名单暂时在他手里,王爷说这样比较安全。”
盼妤目光朝薛纹凛昏沉的面容只凝焦了一瞬,旋即赞同,“他既这么说自有道理,请二位务必做好掩人耳目即是,只是——”
她视线不移,双手贴紧薛纹凛微蜷在胸前的手,温热的掌心环住男人修长冰冷的指节,倾身凑近,迟疑里饱含担忧,“这几日若要养伤——”
彩英听出她忧虑,赶紧宽慰,“您放心,我们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