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英面纱下的表情半边冷漠半边黯然,声音却一贯文静柔软。
她温声哄着老夫人,也不管云乐打不打算辩说。
“请老夫人保重身体并明察,夫君操心山中事务不易,许多事,是我故意隐瞒,实非他有过失。”
老夫人气咻咻地怒视着风暴中心的男子,满脸恨铁不成钢。
“你莫名身患恶疾这么久,有心糊弄我也就罢了,竟还想着替他圆谎。这孽障若心中有你,只消稍稍用心,只消用眼睛去看便是!我问你,他是睁眼瞎么?”
面纱上的双眼透着沉静微芒,这番撑腰显然并没有劝软她的心肠。
她依然语气平和,“老夫人,如今山中安危关系甚大,你何必为了我的事徒伤肝火,我也不欲让他因我心生杂念,终归先好好应付掉眼前的事要紧。”
老夫人拐杖猛地杵地,恨恨地指向男人,“你啊你,任凭在外行事如何干练,一个男人回到家连怎么对媳妇好尚学不会,这人将来还能顶什么用?!”
云乐皱眉盯着彩英,嘴巴微动,脸上布满欲言又止的别扭。
“在老身跟前装什么?”老夫人阴恻恻地讽笑,“装无辜还是装可怜?还怕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云乐被怼得脸色发白,沉沉叹了口气,语气平平道,“我没有辩言。只是彩英说得有道理,我现在实在分身乏术,除了手头上的事,也再无旁的精力。”
老夫人顿时哽噎,耳侧清晰传来彩英隔着面纱发出的冷笑,怒火从胸膛立时翻滚冲上了头顶。她颤巍巍握住拐杖,凶狠地气促了两声。
“小畜生,你真是好样的!来人!”两个青年应声入内,见场中二人面色不善,只有彩英不知何时悄悄退到了一边。
“立即带他去刑房闭门思过,一日一餐,饿不死就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私自放人,就算天塌了都不行!”
两个青年听罢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有些慌乱,但见云乐冷着脸并不辩解,却也不敢违令,只好上前一人一边走到他近旁。
“大哥。。。。。。”其中一人嗫嚅地喊。
云乐幽幽看了眼彩英,朝老夫人双手抱一礼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青年态度决绝地在连接主屋和前堂的过道上走了不多时,忽而立定。
他回身往不远处一望,阴沉地问,“今日那二人都去了哪些地方?”
一人不用循着眼神瞧也知道他指的是薛纹凛和盼妤,稍作思考后回答,“男的照旧去村塾,暗影兄弟回报正常。女的今日与彩英姐呆在一处,钟老也在。”
云乐脸上看不出喜怒,兀自低头沉思片刻又一言不发地继续朝外走。
他望去的方向只能瞧见居室的两个窗棂,里间犹如一团黑雾什么都看不见。
“那老婆子真发作还是在做戏?”站在窗前的阴影里,盼妤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同样站在窗子另一面的男人。
薛纹凛眸光微闪,依然没有收回看向窗外背影的视线。
半晌,他略显低哑地回答,“你以为,这场戏主角是谁?”